“我身上可没有脂粉气。”年无忧冷笑。
“是血腥气,”他顿了顿,“小僧便是循着这股气味找来这里。”
“你是和尚……”
“算是吧,”他笑了笑,像是无奈的叹气,“小僧游历人世,苦修数年,世人管我叫苦行僧。”
这世上,苦行僧是她唯一惧怕之人。可他不是应该在寒山寺里吗?年无忧踯躅片刻,终于股勇气走到了竹舍的门口,“咔嚓……”一声,她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块断裂的牌匾,上面写着斑驳的三个字——寒山寺。
这哪里像是寺庙,根本是一间竹舍,不过世上多的是名不副实的东西,但愿里面的僧人也算是其中一个才好。年无忧心怀侥幸地推开门,看到一袭袈裟,背对着她盘腿坐在地上,她的对面挂着一个深色的垂曼,被吹入其中的风撩拨。
这风里面,还夹杂着她的杀气。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年无忧一只手背在身后,曲指成爪,将真气凝聚。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我是敌人。”
“是。”年无忧垂下眼睑,她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气息判断一个人内力的深浅,眼前这个和尚似乎没什么内力,可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因为武功内力是她唯一的优势,可他若是旁门左道制服于她,她就会很被动。
“出手吧。”他屏气凝神,似乎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年无忧想起阿伦离开前的劝解,这小子虽然讲话老成了点儿,但的确在道,以武制人,是得不到真心话的。
“咚……”闷重一响之后,僧人有些好奇地侧过脸,但迅速又转了回去,“你这又是什么招数?”
年无忧双膝叩在地上,僧人面前的褐色垂幔被无形的风重重撩了一下。
年无忧低着头道:“我认输,只轻师傅大发善心,赐我解药。”然后,她规规矩矩地把师兄中毒的事说了一遍,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师兄的性命冒险,况且她也不一定是他对手,这是最折衷的办法,除师傅和皇帝之外,第一次给别人下跪认输,心里不是滋味儿。
“如果我要你以性命作为代价呢?”
“可以。”其实她没想太多,只是先应下,等解药到手之后,诈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垂幔又重重撩了一下,僧人长叹:“罢了,罢了,我要除去的一个满身血腥的祸害,怎么可能是你?”
年无忧一高兴,心里也不觉得别扭了,下跪服软便能换回师兄性命,那也没什么不可以。
“请师父赐解药。”
“我没有。”
“什么?”年无忧一惊,倏忽皱眉,“师傅是在耍我吗?”说着已从地上弹了起来。
“你可知道那毒叫什么?”
“世上的毒那么多,我哪里知道?”
“世上的毒加起来,都不急它的罪恶,”僧人的声音透着一丝颤栗,“我师父告诉我,人世荼毒,令神为为震怒,神将憎恶拔出,遗留世间以作惩戒,而它的解药便是神的慈悲,解药藏于世间,却不为人所洞悉,在流传之中,被称为花神秘宝。”
“你说了这么多,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拿到解药?”年无忧脾气本来就急。
“你拿不到,那解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笑话,她年无忧会是一般人吗?
“想要得到花神秘宝,需要有三样东西,其中有两样东西,只待时机自会出现,只是这第三样,你未必能做到。”
“你说吧,我可以做到。”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你能当上皇后吗?”
这荒唐的话一说出口,年无忧就觉得他在胡言乱语,解药又不识人,怎么知道拿的人是不是皇后?
“只有皇后,这天下至尊的女子,才能够一呼百应,使万众臣服,那么花神秘宝自然而然会被献到她面前,这是师傅口中的命数,所以你必须要在秘宝现世之前当上皇后才能得到它,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无稽之谈,狂妄之语。
他的话错漏百出,若是冥冥命数,那么皇后也早已注定,岂是她想争便能争的。
年无忧不信,一个故弄玄虚的妖僧,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年无忧一只手重新负背后,再次动了杀机,“这位师傅,还有两样东西是什么?”她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慢慢地靠近。妖僧丝毫不知危险的临近,仍旧端着高人的架子:“其中一样代表着世间极致力量的帝王血泪,还有一样我云游四海都未曾一见,是世上极致之恶的化身,占有与欲念开出的花……”听到这里的时候,年无忧手爪已经放到了他的头骨之上,可是片刻之后,她懵然愣住。
“彼岸无涯,是的,那株花就叫彼岸无涯。”
年无忧慢慢收回手,他居然知道彼岸无涯!
“只有皇后才能得到花神秘宝。”他重复地说了一遍,最后无奈地一声轻叹。
前面半句像是真的,后面半句却像是假的,他的话,能信吗?
残阳如血,将青色的竹舍半边染红,既已如此,也无需她在添颜色,年无忧冷笑着,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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