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也一直这么想,所以这一世刚开始的时候,她想过要帮萧重均。但这几年下来,她想得更多了。也许是因为遇到了萧广逸,也许是因为她又从十四岁活了一遍,她好像突然换了个方向重新看这发生的一切。
萧广逸临行前一晚,她静静地依偎着他,即便是宁州,也有这样美的春夜。
她的小腹才微微隆起,她与萧广逸开玩笑说,等他过两三个月再回来,怕是会被她的肚子吓一跳。
萧广逸微笑着理了理她的头发,说:“这几个月,我们从京中回了宁州,这个孩子特别乖,我就盼着,我不在的时候,他也能这样乖,别让你吃太多苦头。”
清沅心里忽然一酸。萧广逸低声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清沅不再提自己,只说:“我还是觉得京中不稳妥,太子若是对上皇后,我怕他还是会与皇后和好。”
萧广逸道:“我知道。”
清沅看向他:“你知道,还这么放心离开京中?你不是最担心太子了么?”
萧广逸脸上竟是有些好笑的神色,他吻了吻清沅的额头:“太子是重要,可他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清沅轻轻拍了他一下。萧广逸接着解释道:“有很多事情,旁人是帮不了的。太子必须要自己经历过熬过来才行。我与安平都只能建议他,而不能操纵他。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对他说过了,如果他不采纳,那我一直在他耳边说也无用。”
他顿了一下,说:“毕竟,他已经是实际上的第一人。”
清沅长舒一口气,萧广逸想得这样透彻,她安心了。
这一世朝局已经与上一世大不相同。顾家已经被皇帝铲得七零八落,彻底被清除出局。顾皇后想作为太后掌权,已经不可能,除非她血洗朝堂。最坏的可能,就是掌握太子的后宫。
更加荒谬的一件事情是,如今清沅是顾家除了皇后,仅存的硕果。在外人看来,燕王与顾皇后毫无矛盾,甚至他的母亲许婕妤是顾皇后的旧爪牙,他的妻子又是顾皇后的侄女,他与顾皇后的关系也很亲密。
谁也不会知道皇后与燕王之间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三月到了中旬,京中天气十分温暖,皇帝也出来晒了几次太阳了。
这一天皇帝又被搬出来晒太阳,宫中依然是办了一个赏花小宴。乔简简让宫人把初初也抱来了。
皇帝晒着太阳睡觉。几个宫妃采集花瓣玩。乔简简逗着女儿玩了一会儿,再一抬头,就不见太子了。
“殿下去哪里了?”乔简简问身边宫女。
宫女道:“殿下刚才还在,许是更衣去了。”
乔简简就不说话了,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宫中这么多人伺候,难道还能把太子丢了不成。
太子正在一墙之隔的凉亭里。怀恩正在那里等他。
她肤色本就洁白,略施薄粉胭脂,换上一身红装,在这春色里就足够赏心悦目。太子登上凉亭的时候,怀恩正闲闲弹着琵琶,小调轻快,毫无愁绪。听到太子的脚步声,她也没有停下琵琶。
等一曲弹完,太子才坐到她对面,端起茶饮了一口,道:“不错,没有退步。”
怀恩淡淡道:“又来诓我。这是停练一日就会手生的。我都停了多少日了……”
两人在此处,只好像墙外面再没有其他人。太子握住怀恩的手,轻轻放到唇边。怀恩也握住他的手,但脸上的温柔喜悦转瞬即逝,她慢慢抽回手。
“这样下去,总不成样。”她声音轻而冷,像早风里的一缕烟。
太子与她这样私下见面已经是第三次。这是她与太子认识以来最亲密的时候,只是还没有越雷池。
寿真告诉她,先要在太子面前哭,再要对他笑,等他吐露了爱意之后,就要时不时对他冷脸。可以给些甜头尝尝,但切忌宽衣解带。
怀恩原先是不屑用这些小手段拿太子的,但她豁出去之后,却发现这些小手段意外地好用,太子不仅对她十分温柔,还更比从前更渴望与她见面了。
这让怀恩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只是对寿真来说,让太子迷上怀恩并不是最终目的。
“太子妃的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你绝不可屈居乔简简之下。只是太子妃的位置,她已经占了,乔家在朝中还有姚丞相支持,废掉太子妃这事情太难。不过之后就会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等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就会册立后妃。只要这时候,他能立你为皇后,那太子妃就与被废没有两样了。”寿真对怀恩将计划和盘托出。
所以这时候怀恩要一步步引诱太子。若她只是想做一个宠妃,那她这时候大可与太子成就好事。但她要的,是最好的位置,那就需要更多的功夫。
她对太子叹道:“这样下去……我又成什么了……”
萧重均看着她微蹙的蛾眉,道:“怀恩……”
他想说,这些都是姑姑寿真公主教她说的么。
他昨天刚刚收到了燕王夫妇的信。信中的证据明明白白。他一瞬间全明白了,原来这一场春/梦,全是寿真的安排。
今日他安排赏花宴,邀怀恩入宫,本就是想问清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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