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一甩手让怀恩出去。
怀恩忍着,等回到自己房间,扑到床上,让贴身侍女放下帘子,她才默默哭了一场。这里是行宫,若闹出点动静被皇后知道,脸都要没了。
她满脸泪痕,又拉起衣袖看了看刚才被母亲拧过的地方,在微弱的光线中也能看出那里已经淤青了。她心中说不出的孤苦,只觉得像要病了一样,浑身颤抖,忍了半天才忍住哭出声。
寿真长公主这边的小小动静并没有传到顾皇后那里。毕竟寿真也是宫中长大的,来到行宫小住,她身边都是自己带来的下人。
不过太子为公主伴读催到了家书的事情,顾皇后已经知晓了。
听过琵琶之后,顾皇后意犹未尽,心情颇佳,回到寝宫,她还亲自拿过琵琶拨弄了两下。正玩着,许婕妤过来了,向皇后回话,说是去看过燕王了。
顾皇后在许婕妤面前很随意,宫人正在为她揉脚,见许婕妤来了,顾皇后伸手指了一下,示意她坐下说话。
许婕妤坐了回话,道:“广逸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累了。”
顾皇后问:“御医怎么说?是不是上次还没全好?”
许婕妤道:“我看他不咳嗽不发热,御医也说没有大碍。我看十有八/九是出来玩得疯了。”
顾皇后点点头,又道:“他疯什么,还不是太子和安平,要去钻树林子。那里湿气大。回头我才要说他们。”
许婕妤连忙说与太子和公主不相干。顾皇后又叹道:“皇帝就这么几个孩子,都是三天两头就犯毛病。太子就是,从小就这样,让我担了多少心。”
许婕妤连连称是。
顾皇后一副与她推心置腹的样子,道:“所以他以后的太子妃,我其他都不管,出身高低,容貌美丑,都无所谓,只有一样是一定要的,就是身子骨好。”
许婕妤点头听着。顾皇后笑道:“似乎不少人欣赏弱不禁风的,西子般的美人。那可不成,我不要那种做我的儿媳。”
她身边的女官就打趣道:“皇后,如今京中的大家闺秀也爱骑马,爱出门,就像安平公主似的,病怏怏的哪行。”
许婕妤也附和道:“今日在湖边游玩,跟在公主身边的女孩儿都骑马很好。”
顾皇后目光闪了闪,向许婕妤道:“你都瞧见了吧?几个女孩子都还机灵。”
许婕妤只好含含糊糊把几个女孩子都夸了个遍,她知道这些女孩子都是顾皇后的亲族,夸她们就是夸顾氏。
顾皇后又叹了口气,微笑着道:“孩子大了,也不得不操心这些了。”
她微笑着问许婕妤:“你有没有想过给四郎找个什么样的王妃?”
许婕妤不知怎么地,在顾皇后的注视下,手心里就出了汗。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能习惯顾皇后这样的注视。她那个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都对你说这么多心里话了,你也该对我掏心掏肺了吧”。
更可怕的是,许婕妤总觉得自己如果说谎,一定会被顾皇后看穿。
和皇帝在一起,她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因为皇帝压根不把她放在心上,皇帝会无视她,忘记她。顾皇后不同,顾皇后永远像一只玩弄掌心耗子的猫。
许婕妤有一丝恍惚。这也许是她的报应。
谁叫她在顾皇后怀上太子的时候,被皇帝临幸。太子和燕王的年龄只差了半年。顾皇后生下太子之后不久,她也生下了一个男孩。
因为这件事,皇帝会忘记她,顾皇后永远不会。
顾皇后还在盯着她。
许婕妤张了张嘴,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把一切主意都交给顾皇后,丝毫不敢违逆。但这时候她总要说点东西出来。一个母亲,若说从来没想过将来的儿媳该是什么样,那肯定是撒谎。她不敢对顾皇后撒谎。
“就像皇后说的,一定要身体好……”她费力思索着。
顾皇后问:“还有呢?”
“最好性情温顺……广逸性子不好,要找个不容易生气的,不能气性大。”许婕妤说得顺畅了些。
顾皇后似乎听得很认真,她点点头:“确实……其实这样就够了。身体好,性情柔顺,能伺候好燕王就是功劳。”
许婕妤连忙道:“当然广逸的婚事还是请皇后做主。皇后是国母,更是一家主母,皇后挑中的人必定是好的。”
顾皇后笑了一声,道:“我这会儿也只是和你随便说说而已,哪那么快呢。再说我挑中的人孩子不喜欢也没用。”
许婕妤还要说什么,顾皇后给她一个眼神制止了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太子也好,燕王也好,我都会看着他们,选的人还是要尽量贴合他们的心意。总不能配出怨偶出来,你说是不是?”
许婕妤称是,听皇后这话已经说得差不多,她就起身告退了。
等许婕妤走了,顾皇后的谈性未尽,又与身边的女官继续聊天。只是这次没有许婕妤在旁边,她说话更直率了。
她问身边几个信任的女官:“这几个女孩儿入宫也有半个多月了。你们瞧着怎么样?这会儿没外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她又强调:“我要听你们说真话,别像刚才许婕妤似的,尽找些好听的话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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