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啸坤脸色一变,又气又急道:“不,柔儿,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是不是大哥他又bī你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跟他说明,我们之间彼此相爱,但是一直清清白白,根本不是他想的那般不堪!”
“不,二哥,你不要去,先听我说完!”千柔急忙拦住他,“其实,大哥他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我对你,并没有你所说的那种qíng感!”
应啸坤愕然睁大了眼。显然绝不相信,随后却又温和地笑了起来,“好,柔儿,我知道了,你又在试探我了,对不对?——我早就跟你说过,从十年前我们第一次在家塾读书,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以前,以后。永远如此!而你,你心里也明明有我!要不然的话,你不会一次次地在大哥面前维护我,不是么?”
“不……当然不是!我的一切所为,都是在利用你!”千柔差一点脱口而出。她微微凝眉,细密的牙齿咬红唇上,踌躇再三,终于只是微笑道:“二哥。我们先别讨论这个了,还是坐下来,喝杯酒吧!”
她一笑嫣然,应啸坤心里的愁闷瞬间消弭,他恢复了轻快的神色,乖乖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千柔率先端起酒杯。心中百感杂陈,真诚祝道:“二哥,小妹从前做错了事,害你备受苦楚。自己也懊恼万分。今夜你我满饮此杯,一切前尘旧恨。俱都一笔勾销了吧!”
她语带双关,只可惜应啸坤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动容道:“柔儿何需如此说话!你待我一直很好,能遇上你,是我平生之幸!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早一些带你离开此地……”他顿一顿,眼底柔qíng涌动,有些腼腆地笑道:“罢了,这一杯酒,我喝下便是!从前的风风雨雨俱已过去,将来,我一定好好地待你!”说罢,举杯yù饮。
千柔同样微笑着,心中却暗叹一声。这两杯酒中化入了忘忧丹,只要他们彼此喝下,便不会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从前”……
她以袖掩面,正待饮酒,耳中却听到一阵又轻又快的破空之声。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左袖一卷,已是隔着衣物,将来物捏在左手之间,只见却是一片小小的金叶。
应啸坤也察觉了这番变故,不知不觉放下了酒杯,目露惊诧之色。他不好奇有人偷袭,而是过于震惊,原来千柔的举动竟是如此敏捷!
千柔心中一急。糟了!杯中的药酒才刚刚沾湿二哥的嘴唇,他还没有来得及喝下去!
可是门外已经有一人躬身而入,却是大管家应修!他是府中的第一把好手,难怪水大娘她们拦不住他!
“不知大管家深夜到此,有何见教?”千柔端起面孔,冷冷道。
“小人应修,参见郡主、二公子!”应修从容行礼,“王爷和王妃听闻二位深夜聚饮,一时兴之所至,特地赶来助兴,还请二位稍待!”
这话说得不咸不淡,却让千柔和应啸坤瞬间面色发白!二人对视一眼,俱都起身迎接来人,向应修身后恭敬唤道:“父王、母妃!”
端王爷面若寒霜,目光极为严肃。他一甩袖,径直走到上首坐了,“哼,你们两个,倒真是好兴致!”
千柔和应啸坤心知父王已然怒极,俱都微微发抖。
端王妃则是一脸得色,傲慢地扫了千柔一眼,再看自己的儿子,却真是恨铁不成钢!她也走到上首坐了,挑着细眉道:“王爷,我们丹阳郡主,还真是对坤儿另眼相看哪!坤儿平时一心只读圣贤书,从不轻易出门,这大半夜的,居然被她请到这里来了!”
千柔面色一僵,王妃这语气,竟是在暗示自己引诱二哥么?她慌忙跪倒在地,向端王爷道:“父王明鉴!柔儿与二哥乃琴箫之友,因为切磋音律,这才深夜长谈!”
“哼,咳咳!”端王爷皱眉轻咳。先前,端王妃不依不饶地来找他,说是千柔又在私下约见啸坤,自然大为不喜。可他一见千柔的身姿面容与当年的文侧妃何其相似,心中感慨,思绪翻腾,想骂的话也骂不出口了。
众人知他素有心痛之疾,俱都面露忧色。端王妃担忧道:“王爷……”
端王爷伸手打断她,“无妨!”转而又对千柔道:“柔儿,你既是向你二哥请教音律,白日里大大方方问了便是,何需避人耳目,深夜相扰?”
这一番话,语重心长,有责备,也有回护,让千柔分外惭愧。
然而应啸坤已是抢着解释道:“回禀父王、母妃,这都是儿子的主意,说是要把酒高论,所以请妹妹准备的……实在与妹妹无关!”
这个傻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帮那个贱丫头掩饰!
端王妃眼中闪过几分气恼,忽然端过应啸坤未曾饮下的那杯酒,冷笑道:“哦,是么?那我倒要看看,这怡然居的酒到底有何特别,竟然把你醉成这样!”说罢,将酒端到唇边品闻,眼看就要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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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双更,晚间也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097 生死边缘
那酒里有来之不易的忘忧丹!千柔怕端王妃当真喝了下去,不禁面色大变!
她忽然站起,探手从端王妃手中抢过那杯酒,一仰脖便喝了下去,然后盯着端王妃,静静道:“启禀母妃,这酒并无特异之处!”
猛然间烈酒入喉,她白皙的脸颊泛出淡淡的红晕。
心口处,传来一阵震dàng的痛,就像有钝器碾过她的一整颗心,痛得她揪起了眉。她知道,这是忘忧丹在起效了。于是,她看向应啸坤的方向,只觉得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幻化成一片难以捕捉的迷雾。
心口愈发疼痛,她额头冒出大汗,眼前一阵阵眩晕。
端王爷以为她喝醉了,沉着脸,皱眉轻斥道:“胡闹!你一个女儿家,不会喝酒,还逞什么qiáng!”
应啸坤也着急道:“妹妹,你没事吧?”
端王妃狐疑的目光在千柔和酒桌上来回,然后她突然脑中一亮,指着那空空的酒杯道:“王爷,依我看,这酒中肯定有什么玄机!”
端王爷斜了她一眼。哼,这还用你说!
他的目光在应修脸上一带,紧接着看向了桌上的那个错金酒壶。
没人看清应修是怎么动作的,只觉得他身形一晃,下一刻,酒壶已经被他抄在手中。
与此同时,千柔却也是身形一飘,堪堪将她自己的那杯酒抢到了手中。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在酒中下药,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应啸坤!他们以己度人,绝对想不到她也会对自己用药!
她噙着一抹清淡的笑,将第二杯酒悉数倒入口中。然后扬手扔下空杯,对端王妃坦然笑道:“母妃,我喝了两杯酒,安然无恙,证明这酒一切正常,并无玄机!”
是的,在那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过后,她忽然间心口一松,只感到一种平静的欢喜,再也没有任何疼痛。剩下唯一的念头便是。绝不能让剩下的那杯酒落入应修手中,绝不能让送药的大嫂受到任何连累!
“丹阳,你,你……”端王妃吃惊地指着她的嘴角,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应修也停住了手,看着她,眼中流露出同qíng。
端王爷惆怅地叹息一声,既心疼又无奈。他起身想将她揽入怀中,“孩子,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酒没有问题么?”
应啸坤显然更加吓到了,面对千柔。又是着急,又是不忍,“妹妹,你。你好像流血了!”
千柔奇怪地横了他一眼。这位二哥好不烦人,他那么紧张自己做什么?她伸手到嘴边擦了一下。啊,赫然竟是一条殷红的血痕!
天。原来她真的流血了!可是,身上为何却没有半分痛感?
她淡定地掏出自己的香帕,正待擦去嘴角的血迹,但是,吧嗒,吧嗒,口边的血珠竟然越掉越多!终于,她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众人无不慌张地围了过来!端王爷一把扶住摇摇yù坠的她,担忧道:“柔儿!”
应啸坤更是惊得魂飞魄散,哀痛地大喊了一声“柔儿!”胡乱地从地上爬起,冲上来就想要抱住她!
二哥好不自重!千柔厌烦地皱起眉头,急急忙忙避开他,倒向了端王爷那一边。她口中的鲜血仍在汩汩而出,很快便润湿了胸前的衣襟。
“柔儿,柔儿!你到底喝的什么酒,怎么会流这么多血!”端王爷大惊失色,一边抱住她,一边向周围吼道:“来人哪,传太医,快传太医!”
“唉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快,你们都快去传太医!”端王妃也已经花容失色,在一旁挥着帕子指挥下人。
“父王,我,我没事……那酒里,真的,真的无毒,无毒……”千柔软在端王爷怀中,抓着他的手腕解释道。然后,她眼前一黑,彻底晕厥了过去。
自始至终,她甚至想不起要看应啸坤一眼。
昏迷前,她脑中只想着一个疑问:为什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她却再也感觉不到痛?
***
厚德轩内。
桌上摆了十来个空酒壶,应啸坤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但他还在挥着手乱喊道:“佩chūn,酒,快给我拿酒!”
“唉!”伴随着一声无奈的轻叹,两个美丽的女子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一个年轻的女子走到他跟前,柔声劝道:“二公子,你已经喝了太多酒,实在不能再喝了!”
“不,我要喝!我还要喝!”他抬手将那女子推开,“佩chūn,你走开!我不要你服侍!叫纫秋来!纫秋,纫秋,你去问过了么?她醒来了么?她……会不会已经死了!”
“二公子,你醒醒啊,不要这样了!”佩chūn哀伤地又唤了一句,却被他大力推到一边。
另一女子走了过来,爱怜地抚摸着他的乌发,含泪道:“坤儿,你真的喝多了!你好好睁眼看看,我是你母妃呀!你说的那个贱人,她还没有死,她和她那样妖媚的娘亲一样,还在不知羞耻地活着,害人害己!……可是你,你却被她折磨成了这样!你让母妃我怎么活啊!”
“啊,她还活着!那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应啸坤一脸激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端王妃面色一滞,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厉声道:“坤儿,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听母妃的话,你现在哪里也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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