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揪着他身上的衣服,半晌才闷声回道:“我不是生气……”
她声音沙哑沉闷,似是下一句特别窝心,喉咙一哽,停顿片刻才继续道:“她忘记我的这些年,应该过得还好吧,虽然只见过许顺平一面,但我看得出他是个好人,幸不幸福都写在脸上,我觉得她现在是幸福的……”
喉咙酸涩,宋喜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哽咽,很低的声音道:“她幸福就好了,我不想再让她想起伤心事儿。”
想到当年自己对陆方淇的种种‘冷暴力’,现在都像是回旋镖一般扎在了自己心上,宋喜几乎不敢细想,得知自己得了脑瘤的陆方淇是以何种心情写满了一整本日记,录满了整个DV,她那样害怕忘记,哪怕回忆很痛,却仍视如珍宝。
十一二岁的宋喜不懂,如今她终于懂了,会不会太晚?又如何补偿?可能她能返还给陆方淇最后的温柔,就是不必打扰吧。
乔治笙知道宋喜是刀子嘴豆腐心,却不知她的心能柔软到这种地步,她日夜思念的人,如今就近在眼前,而她竟然选择……不打扰。
不是不想,而是太想,想到只希望对方好就足够了。
大手抚在宋喜侧脸处,乔治笙低沉着声音说:“你可以不马上告诉她,但你也不用刻意回避她,你们是母女,没有谁能刻意抹掉血缘的存在。”
他一句话似乎点醒了宋喜,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她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刚刚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陆方淇是爱她的就够了,她无意强迫陆方淇非要想起她是谁,只要幸福就好。
但乔治笙说,不用刻意回避,这话让宋喜重燃希望,是啊,她可以不必戳穿,她就是宋喜,她以现在的身份也可以去看陆方淇。
把脸从乔治笙身上抬起,宋喜红肿着一双眼,望着他,可怜巴巴的道:“她现在还好吗?”
乔治笙说:“我之前去了趟医院,许乐没事儿,她情绪也还稳定……想去看她吗?我陪你过去。”
宋喜吸了吸鼻子,闷声回道:“我现在这样,还是别去了。”
她怕自己见到陆方淇会忍不住失控。
乔治笙抽了纸巾帮她擦眼泪鼻涕,出声说:“别哭了,起来洗把脸,下楼吃饭。”
宋喜道:“不想吃。”
乔治笙说:“不能不吃饭。”
宋喜道:“我现在这种心情,你觉得我还吃得下饭吗?”
乔治笙平静的道:“怎么吃不下?这是好事儿,我要是你,比平时吃的还要多。”
宋喜又不是小孩子,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枕在他腿上,她发呆的望着房顶,轻声道:“心里说不上是难过多一点儿还是开心多一点儿,总之已经满了,不饿。”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分外柔和,如今他对宋喜有的是耐心,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喜怒无常,摸着她的头发,他声音低沉悦耳的说道:“没听过那句话吗,哭着吃过饭的人,一定可以走到最后,我猜你妈妈也一定哭着吃过饭,她想活下去,因为活着才有跟你见面的可能。”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可以不动声色的说所有话,宋喜却是完全抵抗不了这样的言辞,脑海中闪过陆方淇哭着吃饭的画面,她情绪再次失控。
乔治笙说:“我不用你坚强,你想哭就哭,但是饭必须得吃,我做的,你不给面子我会伤心的。”
宋喜一颗心不够乔治笙揉巴的,他总有办法戳到她心缝里,她重新翻身滚到他腰间,脸埋在他身上,把眼泪鼻涕甚至是口水蹭在他价格不菲的毛衣上。
乔治笙等她哭的差不多,将她打横抱起走近浴室,宋喜被放在浴缸边缘,他洗了毛巾帮她擦脸,天生冷漠的脸,此刻眼底却愿意为她变得柔软,宋喜喉头动了动,开口叫道:“老公…”
“嗯?”
微微噘着嘴,宋喜觉得今天就是‘丢脸日’,她每说一句话都想哭,说什么都想掉眼泪,憋了半天,这才咽下酸涩,闷声道:“谢谢你。”
乔治笙面不改色,“谢我什么?”
宋喜说:“所有。”
所有他为她做的事情,说过的话,哪怕是一个眼神儿,无声的抚慰,她知道,她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金刚不坏无坚不摧,幸好有他在,她不用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坚强,在他这里,她就是个没有任何铠甲包裹的寻常女人。
乔治笙闻言,薄唇开启,如常的口吻,淡淡道:“我不用你谢我,听话就好了。”
说着,他将毛巾搭在一旁,转身背对宋喜,“我背你下楼吃饭。”
宋喜双臂搭在乔治笙肩膀处,他微微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提起来,脚不沾地被他从三楼背到一楼,途中她伸手抚摸他的后脑,一下一下,特别轻柔,让乔治笙想到她平时撸猫的样子。
他问了句:“干嘛?”
宋喜回道:“我现在看你后脑勺都觉得特别有魅力。”
乔治笙说:“正面没魅力吗?”
宋喜说:“你转过来我看看。”
乔治笙微微侧头,本想走个形式,结果宋喜扬起下巴凑上前,在他侧脸处用力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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