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按下暂停键,哀伤的音乐和哭声终于停止。徐妈妈握住女儿的手,道:“依可,跟妈妈说说话。”这两天她不是没有觉察到女儿变得异常的沉静。
徐依可转过身来和妈妈面对面,笑道:“说什么?”
徐妈妈道:“是不是今天马峻妈妈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徐依可摇头。
徐妈妈接着道:“天下的婆婆和媳妇都是冤家,当妈妈的总是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世界最好的,当初你爸爸家一穷二白的,可你奶奶还不是嫌我这嫌我那的,认为我配不上她儿子,其实你什么都不用管,她是长辈,你礼节上过得去就行了,重要的是马峻对你好,他重视你,爱你,护着你,这比什么都qiáng。要是将来丈夫对你不好,你讨好他一家子有什么用,要知道陪着你走一辈子的是马峻……”
“妈,我都明白……”
徐妈妈捋了捋女儿的头发,道:“妈怕你傻,什么都应付不来,当人家媳妇都不容易,自己的心放宽一点,马峻的妈妈说什么都不打紧,你嘴上应着就行,不用跟她对着gān知道吗,她势利是势利,但换一户人家也未必就比她qiáng……”
徐妈妈说着,眼眶都泛红了。
徐依可道:“妈,你怎么了……”
“一直盼着你跟马峻结婚,可是真定下来了,妈妈心里又舍不得,觉得你还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就要把你送走了……”
“就算结婚了,我也是在江乐,随时可以回来的。”
“妈知道,只是舍不得。”徐妈妈把那张存折放到徐依可的手上,道:“收好,我问过了,在江乐的习俗里,虽说礼金是给父母的,但女儿出嫁的时候,父母都会把礼金还回去,不然嫁过去面子上不好看,要是下个月月初就举行婚礼的话,那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徐依可手指摩挲着那张红色存折的表皮,提醒着她这不是一场闹剧,事成定局,她即将披上嫁纱成为别人的新娘,而关于陈墨阳所有的一切只是海上繁花,碎了连痕迹都留不下。
男婚女嫁,各不相gān,这句话实现得多么的彻底。或许当初他和她都在用决绝的方式bī对方妥协,但是事qíng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马峻出院那天,她去接他,他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徐依可开玩笑道:“要不然把婚礼往后延,不然到时候你得坐着轮椅和我结婚。”
他急了,说:“我马上就能下地了,我现在都可以拄着拐杖走……”
说着要从轮椅上站起来证明给她看。
徐依可没料到他那么大反应,赶紧把他按下去,道:“你傻啊,我随便说说的……”
他一脸认真,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依可,想到你就要嫁给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真害怕这是一场梦。
本来希望渺茫的一件事突然成真,他都觉得有点不真实,害怕一觉醒来美梦落空,患得患失的感觉特别qiáng烈。
徐依可蹲下去,轻声道:“怎么会,我都已经答应嫁给你了,我永不反悔,以后我还要每天感受你给我的幸福。以后她的世界就是马峻,只有马峻,再也不会放纵自己走错路。
马峻的爸爸妈妈办完出院手续回来,马爸爸道:“好了,可以走了。”
马峻的妈妈依旧没有什么笑脸,过来要推轮椅,徐依可道:“阿姨,我来吧。”
她推着马峻走,马妈妈的手落了空,在背后看着徐依可和马峻有说有笑的,这还没结婚,儿子就成了别人的了。
到了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正好碰上马家的一个亲戚,不免停下来寒暄几句,那个妇人,看起来就是一脸的刻薄,典型的江乐中年妇女,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询问马峻的伤qíng间眼神一直在徐依可的身上扫来扫去,道:“这位是?”
马爸爸道:“我未来的儿媳妇。”
“哦……前几天就听说你们家马峻订婚了,就是这位是吧?”她咦了声道:“刚才就一直觉得面熟,现在才想起来,我们单位的老韩你知道吧,他儿子不是也刚结婚吗,娶的还是那个天云房地产老板的女儿,那婚礼排场叫一个大,我就是在婚礼上见过你这儿媳妇……”
徐依可的心突突直跳,江乐市这么大,怎么就碰上了。
马峻的妈妈讪讪的道:“听说过。”人家的儿子也娶媳妇,自己的儿子也娶媳妇,这一比真是气死人!
那妇人接着道:“我们那天很多人都对你这儿媳妇印象深刻,你们家马峻真是好眼光,一挑就给你挑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你真有福。”
这样一番奇怪的话,马峻的妈妈难免有疑惑,不过碍着徐依可的面不好问,那妇人说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扭着腰走了,道:“马峻妈妈以后再跟你聊。”
停车场的车位很拥挤,车子和车子之间隔得不是很远,周落洁开来接陈墨阳的车就在不远处,那个妇人说话的声音又大,自然句句落入陈墨阳的耳里,周落洁没料到徐依可会这么快就找到下家,而且马上就论及婚嫁了。周落洁下意识的看向陈墨阳,他面无表qíng的打开车门,徐依可望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他坐进车里时的那个侧影还有周落洁微微颔首示意的笑容。
在车里,他一直没说话,闭目养神。但坐在他旁边的周落洁还是能感觉到他一身紧绷的qíng绪。
一会儿他睁开眼,看了眼窗外,对前方的司机道:“你开哪里去?”
周落洁怕他把火撒在司机身上,赶紧接过话,道:“夫人要你回去休养一阵子。”
他道:“回天星。”
周落洁道:“还是回去吧,不要让夫人担心了,毕竟家里有佣人照顾,你也可以好好调养身体……”
他一脚踹到前面的椅背上:“他妈的你耳聋了是不是,没听到我叫你回天星。”司机的手抖了抖,打方向盘转弯。
回到天星,他边往楼上走,边jiāo代周落洁,“找一个女人,心细一点,长头发,眼睛大一点,xing子柔一点的,最好……”他又不耐烦的道:“算了,找个gān净一点的打理我这两天的生活起居。”
周落洁知道他此时正不痛快,也不敢招惹他,应了声就下去。
坐在沙发上,他习惯xing的去摸口袋的烟,结果没摸着,一股邪火没处撒,头又隐隐作痛。他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甩出去,正好砸到一边的瓷器上,哗啦啦的碎了一地。门外来找他的两个手下立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该进来。
他抬眼,道:“进来,杵着gān什么?”
是陈墨阳的手下周平,以及打手古锋。
这段时间他住院落下了不少工作,影视文化城即将动工,一大堆的事qíng需要他处理。
周平将一堆的文件送到他面前给他过目,道:“公司注册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陈墨阳只扫了一眼就放下,这个公司是专门为影视城的这个项目而注册的子公司。
古锋道:“陈总,姓马的那块地怎么办?章京华已经在上面建厂子了,有李启年顶着,他们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
陈墨阳斜眼看古锋。
古锋尴尬的摸摸鼻子,他不比陈墨阳,他是正儿八经的混混出身,也没个家世,身上总脱不了流氓味。什么事qíng都喜欢用bào力解决。
陈墨阳只是问道:“姓马的是不是有个儿子,叫什么?”
古锋愣了愣,不知道陈墨阳是什么意思,道:“好像是有个儿子,好像叫,叫马峻……”古锋揣测:“陈总,你的意思是不是从他儿子下手……”
陈墨阳道:“找几个人把那厂子给我拆了,夷为平地,挡我者死!”他这几句话说得特别的狠,眼里都是嗜血的凶残。
周平毕竟是正经人,道:“陈总,要不要再考虑一下,qiáng拆人家的厂子这个做法毕竟……”
陈墨阳道:“毕竟什么?毕竟是流氓的行为?我告诉你我陈墨阳就是一流氓,敢跳出来跟我叫板,他就得知道后果。”
他眼晴望着远处虚无的某个点,瞳孔收了又收,对古锋道:“不用手软,把他们给我往死里整!”
古锋骨子里残bào的因子在兴奋的跳跃,道:“是,陈总,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利落了!”
人都走了后,他打开她的房间,小女孩,一脑子的公主qíng结,房间里什么都是粉红色的。他似乎还看得见她躺在chuáng上的样子,记得她含笑的明眸,记得她撒娇的样子,如今人去楼空。
在医院里他一天一天的等,明知道那样的行为愚蠢得可以,却依然放不下心底的执念,结果等到的却是她要结婚的消息,才多长时间,她就要嫁给姓马的那个小白脸!
她竟然连来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他躺在chuáng上心心念念着她的时候,她正和姓马的商量着过幸福美满的生活。他握着门把的手用力得有些发疼,没有一个女人有机会这样对他,从来没有!她也不能有!
心底的恼怒盖过了心痛,可是他不懂那样的感觉就叫痛,他以为自己只是愤怒,只是不甘心。她怎么能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她怎么可以为别的男人笑,为别的男人哭!
跟马峻订婚这件事qíng徐依可一直瞒着周围的同事,她可以想象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台里又该添了多少关于她的话题。所以喜帖还没有出来之前能瞒一天是一天。但是却瞒不过文琪和丁静,丁静婚礼的第二天就去度蜜月了,回来才知道车祸的事qíng,听说徐依可和马峻订婚而且马上要步入婚姻殿堂,非常的吃惊,文琪更是大吼大叫,说医院果然是培养jianqíng的好地方。
三个人聚在丁静的新居里,文琪问道:“你就这么和陈墨阳分了?不会舍不得?”
徐依可呐呐的道:“你能不能不问这些!”
“OK!”又神秘兮兮的靠近:“那他给了你多少分手费啊?”
“一毛钱都没有。”
文琪惊讶:“啊?听说他很大方的啊,分手的时候不是给钱就是送房,你再不济捞辆车也行啊!”
徐依可道:“我一毛钱不值行了吧。”
只有丁静看出徐依可无谓话语掩盖下的心伤,道:“行了,文琪,依可都马上要和马峻结婚了,这些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谁能没有一两场失败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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