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他坐着轿子到了一个巷口,听到外面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在骂人,心里庠庠,不由得撩起轿帘瞅了一眼。这一眼,直瞅得他魂飞魄散。
一个二十出头、身材丰满圆润的妇人站在巷口骂一个小丫头,这妇人生得体格风骚,腰细得好像一把就能拧断似的,更生身好皮肉,比雪更白,比玉更润,如凝固的油脂般细嫩绵密,让人想一口咬上去……
「停,停。」石恩一迭声的吩咐。
这妇人骂着小丫头,似是觉察到有顶轿子停了下来,似嗔非嗔的往这边瞄了一眼,眼波娇利,勾魂摄魄。
「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人。」石恩瞅了瞅,见是个平平常常的小巷子,知道这妇人身份普通,便让仆人打探消息去了,他坐着轿子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仆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大人,莫理那小蹄子。她原本是个唱的,现在虽从了良,给钱她就肯留人过夜,她家里那个王八都不敢吱声,是什么高贵人了?竟然要五两银子一晚。」
石恩听说这妇人竟然不是良家,有些失望,转念一想,又觉银货两讫才是干脆,便笑着叫过仆人低声吩咐了。仆人会意,便替他安排这件事去了。
有钱好办事,石恩次日便遂了心愿,到这妇人家里混了半日。这妇人本是久惯风月场所的,手段高超,奉承得石恩满心欢喜,本来完事就要走的,但不知怎地有些头晕,竟睡下了。
妇人瞅着石恩睡熟的脸,咧开嘴笑得跟什么似的。
外面有人学鸟叫。
妇人一笑,披衣出去,外面黑呼呼的立着个高大人影,「货齐了?」妇人笑,「齐了。」向那人伸出手。那人放下一锭金子,妇人掂掂重量,喜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线。
那人闪身进屋,没多大会儿扛着个麻袋出来了。他身材高大,石恩身材不高,扛着个人也不显吃力。妇人欢天喜地送走了那人,收拾收拾包裹,和她男人并一个小丫头连夜逃了。反正房子是赁来的,屋里的家具什么的全不是她自己的,丝毫不用可惜。
这晚大戏楼是着名的南戏班子要演《杀狗记》,许多人慕名而来,谁知帷幕拉开之后,走到台上的不是装扮好的戏子,而是一个男子,登时满场哗然。
看客当中有女眷,尖叫着捂住了眼睛。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有人拍案大怒。
还有眼尖的认出来了,大声叫喊,「这人不是礼部的石侍郎么?对,我认出来了,就是礼部的石侍郎!」
「对,就是石侍郎!」有人高声附合。
「堂堂侍郎跑台上吓唬女眷,成何体统。」下面一堆骂人的。
台下乱了套,台上那人偏偏跟吃了迷药似的不清醒,满台乱转。情况更是糟糕得不行了。
戏楼里的人听到暄闹忙跑出来维持秩序,但是众人哪里听他们的?拿着桌上的茶壶、点心盘子等往他们身上砸,「爷花钱看戏,你们就让看这个不成!污了爷的眼睛!」戏楼伙计狼狈之极,一迭声的陪不是,又有无数杯盘等砸向他们,乱成了一锅粥。
五城兵马司巡夜的官兵经过,几十个人雄纠纠气昂昂的进来,先把在台上乱转一脸迷惘的石恩给拉住了。然后到了后台,发现戏班子的人全部被五花大绑着,而且堵了嘴,更有胆小的昏迷过去或是吓得尿尿了,一片乱七八糟。
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敢怠慢,给石恩披上件衣裳后绑了。
这件事闹得很大。
因为看戏的人当中有女眷,而且有几位女眷家里是有些来历的,受了这番侮辱,心中不平,唆使言官弹劾。又有人给了说书先生不少钱,命他把石恩的丑状到处宣扬。石恩在朝中被人弹劾,在市井间被人嘲笑,因为这一件事,他算是声名狼藉了。
诚勇伯哈哈大笑,「我看这厮还有没有脸面回礼部,有没有脸面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夸夸其谈,宣扬他那番谬论!」
诚勇伯没料错,石恩确实是没脸再回礼部了。虽然这个案子官府正在查,但他曾经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过脸,他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愿再出门,称病在家,大门关得紧紧的,不只是他,连他的家人都羞于见人了。
本来是两派激烈争执,石恩这一倒下,赞成派的声音弱了,反对派的声音强了。
延寿宫里,崔太后气得摔了茶壶茶碗,金砖铺墁的宫殿之中一地碎片,「再找人!再找一个稳妥可靠不好色的,一定要替哀家把这一局扳回来!」
石恩倒下之下,赞成派安静了两天,之后另一名礼部侍郎段泽又跳了出来。这个段泽吸取了石恩的教训,在朝中只管叫嚣,每天下了朝就回家,回家之后便不出门了,让人想算计他也没有门路。
诚勇伯很烦燥,「拉下一个,又出来一个。这样下去简直没完了。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崔家拉下水吧。崔家出了事,崔太后自顾不暇,也就不胡乱折腾了。」
唐梦芙摇头,「使不得。」
第二十七章
诚勇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福儿,你对那个崔青云不错。你该不会是因为崔青云,不忍心对崔家对手吧?」
唐梦芙失笑,「怎么可能?不是这样的,外祖父。拉崔家下水,守旧的朝臣们必定热血沸腾,不顾一切的支持崔太后。」
诚勇伯和黄氏不大懂,唐梦芙耐心的跟他们解释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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