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渝_玄默【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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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沙发上问他:“我就不信严瑞这么gān净,如果没有别的目的……以阿阮当年那个jīng神状态,普通人不可能收留她。”

  “但是我们查来查去,他家里都是教育界的,爸妈也是教授,他读完硕士留校教英语,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连朋友圈子都简单,都是学校里那些人。”

  “真和敬兰会没有关系?”叶靖轩往后仰,揉了揉太阳xué,“过去十多年了,当时就在兰坊……严瑞虽然不在家宴的名单里,但我确实在这条街上见过他。”

  那一年叶靖轩十八岁,初出茅庐在南省有了名,于是那年的中秋,他被破例允许来到沐城,参加敬兰会一年一度的家宴。

  这是会里的传统,过去还是华先生掌权的时代,那人格外看重这个规矩,因而年年中秋都要办,一般只请各地重要的堂主,主要为了能让兰坊的主人和大家见面,一起吃一顿饭。

  那时候叶靖轩也太年轻,只是偶然见过,当时兰坊里的人都是陌生面孔,他完全没当回事,如果不是因为严瑞再度出现,他可能走在路上也不会记得。

  但他就是想起来了。

  方晟沉默了一会儿,肯定地告诉他:“起码现在我们能确认严瑞不是会长的人,如果是会长的眼线,他早对薇姐下手了。”

  叶靖轩伸手揉了揉额头,冷淡地说:“这是他能活到今天的原因。”

  他闭上眼睛向后靠,隐隐开始觉得头疼,好在还能忍。他玩着打火机又不去看,一下一下熄灭再重新甩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方晟退到一边,不再出声。

  叶靖轩努力分散注意力去想点什么,但他总是想起阮薇被他逗到紧张得放不开的样子。

  傻丫头那么想他,哭得喘不过气,又死命地抱着他。

  叶靖轩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按着自己的额头,握紧了手慢慢bī自己忍下去,阮薇在他脑海中的一切都和昔日重叠。

  他已经这样度过三年了,三年来有无数这样痛苦的夜晚,头疼yù裂,但他都熬过来了。

  在叶靖轩刚刚苏醒的那段时间,就连医生都对他还能记起一切表示惊讶,可他确实对过去那些事的认知分毫未损。

  一切犹如天意,他恨自己忘不了,可他也只能凭着忘不了,才能在这些痛苦不堪的时候提醒自己坚持下去。

  这辈子折在她手上,他认了。

  第七章 爱能成疯

  人活着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执念,珍惜现在,无非就是平淡相守。

  可是感qíng这东西说穿了,不疯魔不成活。

  阮薇回去的时候顺路去店里收拾了一下东西,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下午。

  平常这个时间严瑞肯定在学校,她心里也乱,知道昨晚的事太尴尬,根本说不清,幸好他不在。

  结果她一开门,发现严瑞就在客厅里看电脑,好像一直都在这里等她。

  阮薇愣了,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去倒水,直到她走回客厅,严瑞都没开口问她。

  这样她反而有点不自在,先和他说:“我养的狗病了,他想带我回去看看,后来时间晚了……”

  严瑞“嗯”了一声,抬头看她:“阮薇,你不用和我解释,我是你什么人?你要和谁去过夜,我充其量只能打个电话问问你带没带钥匙,回不回来而已。”

  其实他这句话说出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口气,但阮薇一下就知道严瑞心里不痛快。

  可悲的是,她一直没心没肺接受严瑞的好,当做不知道他的心意,最后又怕伤害他。

  阮薇低头不说话了,放下水杯想走,严瑞叹了口气说:“来,我看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严瑞伸手拉住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问她:“眼睛都肿了……脸上怎么了,谁打你了?”

  他口气终于忍不住了,看她不说话又问:“叶靖轩?”

  阮薇摇头,怕他误会,又赶紧揉了揉说:“不是。”

  “谁?”

  她没别的借口,想到昨晚哭了一夜,自己今天这副样子肯定不堪入目,她实在没办法解释,只好说:“别的女人,刚好撞见。”

  就这么几个字严瑞想一想也明白了,他松开她去拿湿毛巾,回来拉住阮薇一点一点给她擦脸,又看着她问:“明知道他现在有别人,你也留下?他bī你?”

  阮薇摇头,握住他的手让他停下。严瑞刚好低头,两个人距离这么近,她一时没敢再说话。

  严瑞顺着这个动作把她抱住了,阮薇脸上冰冰凉凉带着水,可他怀里柔软到透着暖意,她心里好多话,终归都平静下来。

  “其实我知道你过去的事,不是有意的……你去做治疗,我正好听见。”

  阮薇想开了,他知道或是不知道都不重要,她慢慢推开他说:“是我要留下,叶靖轩没bī我。”

  严瑞松开她,坐回去摘眼镜,他近视不算严重,一般在家都不戴,这一下连目光都显得柔和下来。阮薇总是不自觉去想严瑞上课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因为这样的男人什么都优秀,脾气也好,在家做饭都不显得怪异,所以总让人好奇,他怎么能压得住那些叛逆的年轻人。

  阮薇好几次熬不下去的时候都问自己,严瑞对她这么温柔,这三年她为什么就不能向世事低头?她和严瑞之间没有过去二十年,没有南省没有芳苑,也没有老宅里那么多往事,他们之间gāngān净净,只是一场偶然,相处久了总会在一起,如果她这辈子就这样和他过下去,肯定会有另一种结局。

  人活着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执念,珍惜现在,无非就是平淡相守。

  可是感qíng这东西说穿了,不疯魔不成活。

  严瑞看看阮薇的脸没什么事,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要上楼,临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停下和她说:“阮薇,女人要自重,别人才会尊重你。你这样算什么?因为当年害了叶靖轩,所以现在倒贴回去补偿他?”

  这一句话终于让阮薇原形毕露。

  她手里还拿着那块毛巾,用尽力气让自己保持平静,毛巾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流,她早知道,以她如今的处境,回去找叶靖轩除了找死犯贱没有别的答案。

  阮薇好几次开口想说什么,声音都在发抖。严瑞这句话彻头彻尾没给她留半点qíng面,他说的都是事实。

  可她三年前亲眼看到那么惨的一幕,苦苦熬着撑到今天,她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死,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你说得对,可你不明白,我到如今……身份是假的,接近他是假的,从头到尾什么都是假的!就这一件事,我爱叶靖轩,只有这件事是真的!”

  严瑞什么都没再说,那一天直到晚上家里都很安静,彼此无话。

  阮薇在房间里找到项链坠和梳子,她当时动过离开的念头,非要回家来想把它们带走。小时候她只是一个下人的孩子,没人疼没人护着,收到这么两件东西当宝贝似的藏起来。

  如今她也还是这样的毛病,自己的东西死活要收在身边才安心。

  她在房间里闷着不出去,到夜里就把它们放到枕头边上bī自己睡觉,一直到半夜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全是混乱的念头。

  叶靖轩的脸,他额头上那道伤疤……他身上烟糙的味道,他抱着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发疯一样地想要他……

  父亲临死前和她说过的话,看着她的那双眼睛。

  所有的画面全都重叠在一起,拼了命撕扯她,谁也不肯先放手。

  阮薇控制不住,bī自己深呼吸,不停去揪手腕上那个橡皮环,东西弹在皮肤上火辣辣的,渐渐地平复下来,竟然真的好过许多。

  四处都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她睡不着起来要关窗,却突然听见外边客厅里似乎有动静。

  这个时间严瑞早就睡了,何况她住在楼下,谁会三更半夜在外边?

  阮薇的神经一下绷紧了,她下意识贴近房间的门,顺手在桌上摸索,但她过去有自残倾向,这屋里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她什么也没找到,反而沉下心来。

  她早就想过这一天,真要有人闯进来,肯定也是为了报复她,只要别连累严瑞,她就无所谓。

  阮薇深深吸了口气,一把将房门拉开,客厅里黑dòngdòng的,她顺着声音往前走,却发现厨房的灯开着。

  严瑞怕把她吵醒,只去了厨房,他动作都放轻,正打开冰箱。

  他看见她出来笑了一下安慰她:“好了,不闹了,你又没吃饭,我下来给你做个三明治。”

  阮薇说不出话,她愣在客厅里,整座屋子上下漆黑一片,只有他所在的地方有光。严瑞也穿着睡衣,同样半夜都醒着。

  想来想去,他还可以有无数种挖苦她的方式,但他最后三言两语帮她找了台阶下,站在这里怕她饿,怕她睡不了觉。

  就像所有镜头里演过的那样,暖huáng色的光,gān净而温馨的厨房,她就站在这里看,连严瑞的背影都静止,一下把她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压下去,仿佛这世界上什么都没有,天亮之后谁爱谁恨都是别人的麻烦,她只有坐下好好吃东西这一件事。

  严瑞慢慢切开面包,一个人在那里忙,他听见身后迟迟没动静,回身看暗影里的阮薇,问她:“怎么了?把灯打开吧。”

  她突然就不管不顾直冲严瑞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

  他手下的动作停了,分明觉得身后的人在微微发抖,她努力在忍什么。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笑着拍她的手问:“做噩梦了?”

  阮薇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很轻地告诉他:“严瑞,我试过喜欢你,要是哪天我失忆了,像电视剧里那样……我肯定缠着你,死也不放手。”

  但她静静靠了他一会儿,还是把手放开了。

  阮薇抱住他的时候太安心,现世安稳,她可以依靠他,可是心里安静到一点波澜也没有,那个拥抱单纯得像是一场彼此安慰。

  而她只是看叶靖轩一眼,整个人从头到尾再也不是自己的。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女人,她自私过动摇过,一直都以为叶靖轩不在了,甚至想,假如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严瑞还在,而她苦熬不下去,就会像大家说的那样嫁给他。

  但是人生这场戏,不演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人不得不信命,什么假如都没有,叶靖轩终究没有放过她。

  严瑞从始至终都没回头,也没再挽留什么,他把三明治装好,顺着料理台递给她,陪她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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