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渝_玄默【完结】(19)

阅读记录

  她答应下来,严瑞算了下时间又说:“那我明天下午就回来,我们先去办签证。”

  阮薇似乎很期待,坐着不说话,但qíng绪已经稳定下来,他看她这样似乎连安慰都是多余的,gān脆什么都不说。

  阮薇的手指被红茶焐得暖洋洋的,她轻声说:“我会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他握紧她的手,两人只是静静坐着,天气好,还能看见小区之外的行车道,夜里人不多,只有几个业主带着宠物饭后遛弯,人间烟火。

  他慢慢地补了一句:“我们一起。”

  临睡的时候,严瑞怕她睡不踏实,下楼热了牛奶。

  他带回一套新的杯子,拆开来清洗gān净,杯子通体瓷白,郁金香花朵的形状,刚好是荷兰的国花,其他一点装饰都没有,颜色素到极致,反而生出几分雅。

  “路上看到的,做得不错就买回来了……等我们去了阿姆斯特丹,带你去看世界上最美的郁金香。”

  阮薇觉得好看要拿过去玩,她手上还有剥了一半的橙子,黏黏的,也不想管。严瑞刚洗gān净不许她乱动,被她惹得直笑:“小孩一样……好,先给你用。”他直接倒了牛奶给她,她端走,回自己房间喝,喝着喝着从头暖到脚,心也平复下来。

  其实人想好好活着很简单,没心没肺,只贪图眼前能握住的一期一会,也是一辈子。

  阮薇打开电视,边看边喝,过了一会儿牛奶都要凉了,她拿起来喝gān净,却看见素白的杯子底部印着字。

  欧式的茶杯,一朵温婉而优雅的郁金香,像一场甜蜜的好梦,只是杯底有淡淡凸起的浅金色纹路,那是一句英文,不到最后看不清。

  Waiting?for?Forever.

  等到永远。

  阮薇关了灯,躺在chuáng上用手机给严瑞的房间里打电话,他似乎也要睡了,仅仅楼上楼下的距离,她这一个电话让他紧张起来,以为她的腿抽筋动不了,开口就问:“怎么了?是不是摔了?”

  她笑了:“没有。”

  他似乎已经要往楼下走,松了一口气又转回去。

  她闭上眼睛和他说:“我在努力,严瑞。”

  她知道等一个人很辛苦,可是人想忘记过去也没有那么容易。

  严瑞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分外柔和,他告诉她:“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唯一庆幸的就是……你和叶靖轩只有过去。”

  明天依旧会天亮,人所期望的未来那么远,是好是坏,总要一步一步走,如果过去来不及,他想等到永远。

  严瑞这辈子什么都有条不紊,只冲动这一次,一往而深。

  阮薇不出声,他劝她去睡:“早点休息,明天毕业年级还有最后半天的课,我很快就回来。”

  她总算闭上眼睛,耳边没有那些尖锐的喊声,没有老宅里兀自不变的钟声,窗外只有蝉,这些年始终如是。

  一夜好梦。

  可惜她的生活平静了三年,既然有亏欠,终须都归还。

  阮薇似乎永远和出游无缘,这几乎像是命定的诅咒,她每一次想逃离一个地方,最后总不能如愿。

  家里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阮薇还没醒,她潜意识里觉得不用再去早起开店,放松下来,这一觉睡了很久。

  她迷迷糊糊抓过听筒,听着电话那边公事公办的口气,一下就坐了起来。

  “严瑞出事了。”

  第九章 涸辙之鲋

  阮薇在医院里等了一天,她终于明白,严瑞是她最后仅存的退守,她只有这一点点坚qiáng,如果他再出事,她这辈子就全完了。

  几个字而已,阮薇心里完全乱了。

  对方先来问她的身份:“他同事说他和女朋友住在一起,叫什么……阮薇吧?是你吗?”

  她混乱地答应,急得抓着电话不停问“严瑞怎么了”。那边是负责通知家属的人,显然对这种事见多了,三言两语跟她解释:“人还在抢救,在停车场里被人扎了,我们查过监控记录,可是他的车位正好是监视器死角,目前还没有找到目击者,具体的……你先过来一趟再说吧。”

  她用最快速度赶到学区医院,严瑞出事的地方还没到学校,大学里路面停车不方便,所以他一般都停在隔壁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他突然被人袭击,被之后去取车的业主发现报了警,送来最近的医院。

  严瑞人还在手术室里,警察在外边见阮薇,她顾不上回答问题,先冲过去拉住护士问。对方看她qíng绪太激动,让人把她扶走,又告诉她:“差一点就扎到脾了,不过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失血过多,你先去外边等一会儿。”

  阮薇的身份证件都是当年离开南省局里换过的,上边还印着别的名字,只是她后来自己生活实在不习惯,再加上没遇到什么麻烦,于是日常对外都没改称呼。

  过来调查的警察上下打量她问:“你到底叫什么?”

  她解释不清,只好说:“我十岁之后是被养父收养的,所以身份证上用的是他给起的名字。”

  对方仔细地问了她很多问题,包括严瑞的私生活,可她实在想不出他会得罪什么人,警察也没办法,不断提醒她:“他什么东西都没丢,现场也gāngān净净的,这可不是偶然的抢劫,有人知道他上班的路线,知道他的停车位,还调查过监视器范围……这明显是私仇啊,你最好认真想想。”

  阮薇盯着手术室的门把话都咽回去,严瑞没有私仇,可她有。

  最终警察例行公事,把所有能问的都问了,理不出头绪,只好做完笔录回去调查。

  阮薇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好在听说严瑞人没事,她靠着医院的墙壁捂住嘴用力吸气,想让自己冷静一点,最后克制不住蹲下身。

  她按着自己的手腕,好久才能透过一口气。

  旁边有其他病房的护工路过,大婶好心,看她急得满头是汗,就去给她接了一杯冰水缓一缓,安慰她说:“人没事就好……如今这世道啊,走路上都不安全!前两天我还见到一个更倒霉的,什么都没gān,就坐电梯下楼,好端端的电梯掉下来了!”

  阮薇被她安慰着心里好过一点,起来感谢她,那护工又上下看看她说:“里边送来那个是你老公吗?听说是大学里教书的啊,怎么就摊上这事了?我听这意思不像偶然,别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吧,你听我一句,记得多盘问盘问,这男人啊……”

  大婶热心肠,只当年轻夫妻出了事,阮薇又不知深浅。

  这些话越说越让阮薇心里着急,她顾不上再和她聊,匆匆忙忙脱身,拿出手机到走廊另一端打电话。

  对方费尽心思不找她报仇,反而伤了严瑞,只可能是叶靖轩的人。

  昨天阮薇坚持跟严瑞离开,今天早起他就在学校附近出了事,如果不是敬兰会的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那里的小区车库随时都有人来往,他们算得jīng准,一个目击者都没留下。

  她电话直接打给叶靖轩,一直没有人接。

  不过半个市区的距离,叶靖轩的手机一直就在方晟手里拿着,他关了铃声,但振动的响动也让人静不下心。

  过了不知道多久,方晟看看那个号码提醒他:“三哥,薇姐打了十几次了。”

  “不接。”他声音利落,半点不犹豫。

  方晟yù言又止,最后还是大着胆子劝了一句:“如果不解释,薇姐肯定认为这是三哥做的。”

  叶靖轩笑了,声音却透着狠:“我解释她也一样这么想,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了?”他正好坐在书桌旁边,那张红木桌子是从南省老宅里运过来的,长而宽,带着大的转角结构,刚好配着房间里暗色调的墙纸,恍恍惚惚,都是一样挥不散的记忆。

  叶靖轩就靠在椅子上,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抓过笔,在旁边的日历上划掉一格。

  日历旁边就是止疼药,但他摆在那里从来都不肯碰,他划掉一天,就清醒一天。

  方晟还要说什么,他却摇头说:“阿阮根本不信我,当年她就不信,现在也一样,严瑞出事一定是我做的,解释也没用,她认定我不会收手。”

  方晟看不出什么表qíng,只往那日历上多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药瓶上,但他什么都没再劝。

  他把叶靖轩的手机拿在手里,不挂断也不接,退到书房外边去。

  阮薇反反复复打了无数电话,叶靖轩根本不接。

  她一开始气愤到坐不住,到后来气都气不出来,只能怪自己。明知叶靖轩是半点不肯退让的脾气,她昨天就不该让严瑞来接自己,最后还是害了他。

  阮薇越想越坐不住,医院走廊里永远让人恐惧,来来往往大多数是病人,人们各有各的生活,就算出去风光无限都没用,非要等到躺在这里才发现,这辈子别管是神是鬼,结局都一样。

  这世上多少名利都不够,只有生死由天,求不来,贪不了。

  阮薇忽然想起父亲临终的时候,那时他病危通知书下了三次,她看着他躺在病chuáng上,近乎回光返照,意识突然清楚许多,所以护士准许她多留一会儿。

  阮叔最后拉着女儿的手,后悔到流泪。

  他说,如果他当年只选择做个老实的花匠,虽然一辈子没出息,可起码后半生还能看着她长大。

  那时候阮薇刚懂事,从那天之后父亲就没了,于叶家而言,无非死了个忠心耿耿的下人,于她而言,天塌地陷,她再也没能过上安稳日子。

  阮薇控制不住想起很多事,她打不通电话就想冒险去一趟兰坊,可她现在又不能离开严瑞……所有的事都赶在一起,阮薇想不出办法,正在犹豫的时候,严瑞总算被推出来了。

  他伤的地方很危险,但好在没伤到脏器,全身麻醉fèng合了伤口,一直没有醒。阮薇在病房守着他,他失血过多导致苏醒很慢,到下午的时候才有意识,说话还很吃力。

  严瑞的学校里听说他出事,当天就来了几个领导和同事,带着花和东西来探望。

  病房里一时都聊开了,严瑞刚醒说不了什么,他们就默认阮薇是他女朋友,还有人介绍出去说这是他未婚妻,阮薇眼看大家都围过来问,根本没时间解释。

  事故原因一时查不清,阮薇不知道怎么和他的同事jiāo代。她看了看严瑞,他伸手拉着她摇头,阮薇不敢透露更多,只好和外人说是意外。

  她说严瑞早起开车出了车祸,暂时住院,他没什么事,目前只要静养,希望大家尽量不要外传,尤其不要和严瑞的学生们提,他带的是本科毕业年级,那些孩子正好都要出去实习,省得大家都担心,这才好不容易把严瑞的同事送走。

52书库推荐浏览: 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