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里的歌剧厅修建得如同城堡一般,中间一座高昂且宽敞的尖顶堡,旁边守护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堡。
白成音在这恢宏气派的城堡面前愣住了神,她那些颓废的气质一冲而散。
她想克里斯的创始人一定是个将音乐刻入骨髓的人,爱得要多么深切才能创造出这些让人灵神共振的建筑和永远无法超越的教学制度来。
好俗啊。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俗啊。
有谁会把这音乐爱到刻入骨髓呢?那些曾经自以为的热爱会在时间面前,世俗面前,金钱面前,权力面前统统不在。
比如陈素墨同志,她只看见这两只老狐狸每天讨论一些莫名的问题。
而她从未听见过这位校长唱歌。
白成音把头往上仰,很久以后才彻底看见那根直冲云霞的塔顶尖,她原本平静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像冰冻的土地等到春天,融化的雪水流淌过条条干涸的线条。
最终迎来生命,
万物复苏。
在这里唱歌是件太过神圣的事,仿佛少女在河畔轻声对着上帝祈祷。心中必须虔诚,否则就会不灵。
她会在这里唱到冠军,然后穿过无数国界线,成为最后的赢家。
这是克里斯,哪个音乐系的学生唱歌会不好听。
哪个美声名族不是专业到极致。
可是有几个人会带动着情绪和心去唱呢。
那些声音就像流水线上的产品,精准却毫无特色。
龚琳娜把一句歌词用了三十种唱法演绎,所以她的每一首歌透露着灵魂的气息。
她的小河淌水再也不复忐忑那样的抑扬顿挫,坐在森林里的阿妹等着阿哥归来罢了。轻松柔美,奋不顾身。
那不是流水线上的产品。
那是带着灵魂的声音。
白成音愣了愣神,手被尚末握住,缓缓走进大厅,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共有将近八百人参加此次比赛,她被安排在118号,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会有117个人唱歌。而在今天短短一天的时间八百个人会淘汰到只剩两百个。
比赛会在八点的时候准时开始。
时间紧迫,午餐也是由食堂的叔叔阿姨帮忙送来,一共只会用掉三十分钟的午餐时间。
总共会有十个小时,也就是六百分钟。
平均下来每个参赛选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是说按照一首歌的正常前奏,大概只有几十秒的演奏时间。
而按照陈辞亭以往的说法,评委或许会在前奏响起的时候觉得你这首歌不符合此次题目,不用开口唱歌,直接下场就好。
这六百分钟还有一部分会给一些选手唱完整首歌的全部的时间。
当时她一脸无所谓的照着陈辞亭宣布她当然会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说不信你就看着。
她如今依然坚信,只是却并不是很在意陈辞亭能不能看到这一幕了。
时间或许紧绷过头,连主持人都没有,大屏幕上的七点五十九一跳到八点,上面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很大的数字一,下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和参赛曲目。
帘布被拉开,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生走了出来。非常,庄重的打扮。
白成音心中突然咯噔一声,而尚末和黄灵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于是三人开始将白成音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编着辫子的短发,一件深红色的卫衣,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板鞋。
还有那枚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不是特别闪的耳钉。
“我这一身上去怕是要直接淘汰。”
背后一双手突然拍上了白成音的肩膀,白成音猛的回头看去。
却看见向启屹笑得灿烂,露着那颗小虎牙看着她们三个。
白成音有一瞬间的愣神。
不得不说向启屹是个太好看的男生。
他这样的类型是所有女生梦寐以求的男朋友,而谢戈会是女生在背后偷偷谈论的人。
至于陈辞亭,女生看了之后会假装淡定的走开,然后过了很远一段距离之后再捂着嘴狂笑起来。
为今天偶遇到的陈辞亭。
向启屹继续笑着,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你看,我也是穿的卫衣和牛仔裤,谢戈也是。”
说着伸手拍了拍谢戈的肩膀。
谢戈微笑。
尚末轻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舞台上。
而舞台上的灯光却突然暗了下来,评委摇起刺耳的铃铛声,那个女生举着话筒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话筒砰然落地,尖啸声从音箱中传出。
台下响起一片唏嘘声。
评委摇完铃之后将铃铛放回原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直到一瞬之间大屏幕上出现了大大的二号字样。
“她被,”
“淘汰了?”
白成音倒吸了一口凉气,蜷缩着准备睡觉的身体猛然绷直。
没有任何关于那个女生被强行静止演唱的解释,就算那支看起来很贵的话筒发出了尖啸。
可下一个选手还是上了台,那个穿着晚礼服的女生脚下踉跄,摔倒在地。
这是一个比赛。
女生站起身,失魂落魄的背影让白成音心中打鼓。
二十秒不到的时间。
决定了一整个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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