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我来了。
安安来了。
念安脚步有些踉跄的走近,她看到他那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阿川……”
念安嗓子沙哑。
“阿川……”
她叫着他。
这是她心底无数次的叫过名字。
她盯着纪北川好一会儿,扭头往外跑去,她要去找君衫,问问她,他到底是怎么呢!
只是念安才跑出房间,就见君衫靠在一边的墙上。
见她出来,君衫抬起头来,朝她看了眼。
念安脚步止住,她与君衫之间,相隔就只有一米的距离。
两人就这样看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
念安眼中集聚了一团的雾气,她知道,她一开口,眼泪立马就会控制不住。
而君衫亦然。
可沉默就如一股令人窒息的煎熬。让人透不过气,让人心头沉重。
时间一点一点流过,念安张了张口。可她话还没出口,君衫就先一步开口了。
她看着她,问:“想知道他为何会如此,是么?”
“……”
“念安,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记得今早在机场你问我,为什么还是来了,我当时……当时有些话我没说出口,念安,我来,除了担心他以外,更多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来,有些事情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有些话阿川醒着的时候他都一定不会告诉你,何况如今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醒来。”
“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躺在这儿昏迷不醒?想知道他当年为何会那么狠心的丢下你?明明那么爱的你男人,为何要对你那么绝情?明明爱你的男人……因为他真的太爱你了,念安,他爱你……”
君衫泪如雨下。
这么多话憋在心里,一开口,就迸发火山岩浆般喷涌而出,再也止不住。
“念安,你该知道,他在日本他是有事情瞒着你,你该知道,他母亲是中国人,而他身上背负的远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还要沉重。可那些事情,那些肮脏、那些龌龊、那些血腥他从不愿把你拉扯进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他有事瞒着,他每次回日本,他身上会有伤,我问他,可他从来不肯开口,我查过,可我查不到一点线索……”
一直沉默的念安,脑子晃过许多东西,后背满是藤条的伤痕,被人抽的血肉模糊。
她曾发狠的威胁他,告诉她谁,是谁对他这样。
可他誓死都不肯说,他只说,安安,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不会的。
“那些伤是他大伯打的,阿川十岁那年,他亲眼目睹了他大伯为了家族势力的争斗,害死了他父亲,并且……他眼目睹了他母亲在他面前被……那些人羞辱、被那些人……那些画面、那种场景,那时,他才十岁……十岁!”
“别说了……君衫,别说了。”念安捂着眼,脸上的泪如纵横的沟壑般。
她知道,他心中有伤。有很深很深的伤藏在心底。
所以,他性格才会那么冷僻。面对任何人都冷的跟做雕塑样。
她一直想要触碰那道伤痕,可却又不敢触碰。
从见到阿川的第一眼,她就被他吸引,不仅仅是因为他那好看的外表,更多的是,在他眼中,她似是可以看到她自己般。
他冰冷的外表,一如她的张扬,那都是保护自己心中伤痕的壁垒。
无论是他的冰冷,还是她的张扬,她与他想要掩藏的是一样的。
可她没想到,阿川心里的伤,居然会是……是这么沉痛。
“十岁的他看着自己母亲活生生的死在他眼前,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模样,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可这还不是最残忍的,最残忍的是他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在他大伯身边装傻装楞,后来,为了减轻他大伯的戒心,也是为了自保,他提出了去京城,以想看看他母亲的故乡为由。”
“他大伯同意了,觉得放在外面会比身边好,可他每年还是要回日本,帮他大伯办事,如果办的不好了,不满意了,就会如你看到的那样。被打的满是伤痕。”
“当然,纪北川这些年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的,他有他自己的积蓄的力量,他有他自己必须争夺的东西,那些东西他不一定喜欢,但他却没有选择,因为在这场斗争中,不是生就是死,你懂吗?安安。”
“……”
念安早已泣不成声。她浑身抖得厉害。
“就在你们快要毕业的那年,他大伯发现了不对,要对他下手了,而他也明白,形式也容不得他再退缩再逃避了,他必须与他大伯算清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了,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争斗,而他……他不能把你脱下水,更不能让你成为他的软肋,他不想拉着你跟他一起坠入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只能……安安,他没有选择,当时他真的没有选择,如果有……”
如果有的话,他不会也舍不得那样。
念安是一束光,属于纪北川冰冷世界里唯一的一束光。
“我懂……我懂……君衫,我真的懂……”念安蹲在地上,她大声的哭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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