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仍是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皇姐。
容常曦勉强挤了个笑:“景谦。”
容景谦道:“皇姐身子如何?”
“四皇兄和御医都替我看过了,毫无大碍。”容常曦僵笑着道,“景谦不必担心。”
容景睿好笑道:“我才同你说过,你三番四次受伤,身子已受影响,往后都要好好休养,怎么就毫无大碍了?”
容景谦沉默片刻,道:“皇姐身后的伤可好了?”
半年了,哪怕没上药都该好了,何况她昏迷的这些日子,必是每日在用最好的药材,这问的实在不走心,容常曦便也敷衍地活动了一下背,以示自己背上的伤已全好了。
本以为问到这里就算完了,他却又看向角落的尤笑:“皇姐背上可有留疤?”
尤笑一愣,轻轻点头:“有一些,但日后好好上药,应当不会太过显眼……”
容景谦不问,容常曦还真没想到这一层,眼下惊闻自己身上留了一道疤,不由得大惊失色:“什么?!留疤了?!多大,多长,现在很明显吗?!”
尤笑赶紧道:“殿下,御医已拿了药来,每日涂抹,不会太过惹人注目的……”
其实哪里会惹人注目,这背上的疤痕,能看到的本就只有将来的驸马一人,但容常曦光是想到这一点,都有点崩溃,她不由得抬眼,愤愤地瞪着容景谦。
都怪你,都怪你!!!
她的怨怼到底是还是没忍住,一股脑地冒了出来,容景谦神色淡然地与她对视了片刻,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仿佛在说“皇姐莫恼,此事与我无关”。
而这事确实也和容景谦没关系——若不是容常曦自己自作聪明要逃走,莫名替他挡了那一刀,也不至于会这样……
容常曦恨恨地一捶被子,容景睿安慰道:“我那边也有一些膏药,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常曦,不必太担心。”
容常曦实在挤不出笑脸,只能随便点了点头。
容景谦道:“既是如此,皇姐好生修养。景谦先行告辞。”
此人脸皮随着时间显然越发厚实,知道此事,竟丝毫不见愧疚,略一颔首,便又大步走了,实在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一走,容常曦便忍不住地道:“这个容景谦!他,他未免太冷漠了些,我受伤好歹是因他而起,还落下了疤,他竟,他竟……”
容常凝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容景谦的背影,道:“不对呀,这半年你卧床不起,景谦分明时常来昭阳宫,在宫外的亭子里坐着……”
容常曦好笑道:“是吗,他若是来了,为何不入宫探望我,要在宫外坐着呢?”
容常凝道:“这……”
“这件事既然皇姐你知道,想必其他人也都知道。”容常曦扯了扯嘴角,“大家想必十分感叹景谦的善良吧。”
容常凝点头:“景谦想必是愧疚,才不想入昭阳宫的。”
才怪。
容常曦心里冷笑,这容景谦真是手段颇多,只是在昭阳宫外随便装装样子,就能为自己又拉上好名声。
容景睿轻声道:“不错,景谦也常询问我,若是有疤痕,应当如何治理,最好的那种药,药材颇为珍惜,我也都一并告诉他了。”
容常曦道:“那想必是他自己也受了许多伤罢。”
容景谦细皮嫩肉,肤白几乎要胜过容常曦,指不定私下也多么呵护自己的皮囊呢,只是后来他去打仗,风吹日晒,到底是没能维持住小白脸的模样。
容景睿和容常凝对视一眼,晓得容常曦在气头上,是怎么也说不通的,只好又陪她坐了片刻便离开,他们一走,容常曦便要尤笑拿镜子来,尤笑有些迟疑,容常曦见她不肯,便索性自己要下地,尤笑只好听命地拿了个镜子来。
她中衣半褪,扭头看着镜子,这一看就差点昏过去——她左边的肩胛骨下方,有一道堪称狰狞的疤,容常曦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只觉得那块疤痕凹凸不平,摸着让人只觉毛骨悚然。
☆、贵物
她自幼便是泡最好的汤, 尤笑也有许多宫中秘方,容常曦身骄肉贵, 肤若凝脂, 自己对此颇为自得,如今变成这样, 不亚于凭空一道雷劈在她头顶, 躲都躲不了。
容常曦几乎要落下泪来:“……容景谦!”
她恨的咬牙切齿,又深觉伤心, 之后那些妃嫔来看望自己,容常曦尽数给拒绝了, 只垂影自恋, 恨不得死了算了, 容常曦趴在床上哭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侧头问尤笑:“怎么一直没看到赵嬷嬷?她还病着吗?”
尤笑神色迟疑。
容常曦顿时感觉不大好, 她一骨碌爬起来:“怎么了?你别骗本宫,赵嬷嬷怎么了?!”
尤笑大约知道是瞒不过容常曦的, 轻声道:“赵嬷嬷在您出事后的没几日便去世了……”
容常曦一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簌簌地落下:“什么?!怎么会这样?!那些御医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本来,赵嬷嬷的病稍微稳定了一些, 偏生您出了事,她十分着急,非要过来看您,照顾您。”尤笑叹了口气, “正好碰上了随姚家人入宫看望您的郭嬷嬷,两人似乎有些不愉快,当夜赵嬷嬷病又不大好……第二天早上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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