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常曦侧头去望容景谦,他仍在发抖,鼻尖被冻的通红,步履也有些迟缓,整个人小小一只,看起来真真可怜。
——可惜,都是假的!
容常曦内心冷笑,忽然想起这人在逼死她之前,还捏过她下巴,容常曦有仇必报,当即也伸手捏住容景谦下巴。
容景谦一顿,颇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容常曦,不明白这个传说中很可怕的姐姐要做什么。
容常曦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会儿容景谦的脸,故作天真道:“皇弟,你长的真像女孩子。”
容景谦垂眸,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乖巧的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容常曦继续道:“男生女相,乃是帝王之相,该不会,将来登上皇位的人,不是那几位皇兄,而是皇弟你吧?”
容景谦还是垂着眸子不看她,轻声道:“这怎可能。”
呵呵。
虽然你现在大概没那个野心,但以后可就不同了。
容常曦松了手,容景谦的脸倒也真是不经捏,这一会儿功夫下巴就被捏红了,活像刚被调戏过,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容常曦回首望着赵嬷嬷:“我要带皇弟去掖湖边转转,你们不准跟着。”
赵嬷嬷为难道:“殿下……”
容常曦十岁到二十岁,长进有限,所以十岁时的撒泼她也随时能拿出手:“赵嬷嬷,我不管,我要单独和皇弟去嘛!我们又不往湖里头走,就在旁边逛一逛,我有些悄悄话想同皇弟说,你们不准听更不准看!”
赵嬷嬷还要说话,一旁的尤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低声道:“嬷嬷,你就依了殿下吧,否则她这样闹,外头风又这样大,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赵嬷嬷无奈道:“殿下要去多久?”
容常曦道:“放心,很快的!快,皇弟,咱们走!”
容常曦拉着容景谦冰凉的手就往掖湖跑,赵嬷嬷遥遥看着,有些不解地道:“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殿下竟这么快改了主意。”
尤笑微微扬了扬唇:“殿下不过是个孩子,喜怒只在一念之间,更何况,殿下最是喜欢好看的东西。”
张嬷嬷一愣,半响后哭笑不得:“这七皇子确实长的十分不错,可这未免也……罢了,这也是他的福气,若是殿下不喜他,也不知他会受多少苦。”
尤笑道:“我却觉得,这不单单是七皇子的福气,七皇子面相不凡,公主与之交好,也有益处。”
张嬷嬷道:“你年岁小,却比任何人还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少说些。”
尤笑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而那边容常曦拉着容景谦到了掖湖边,仍拉着容景谦的手,因一路跑来,且即将要做坏事,她的心跳的极快。
容景谦望了望掖湖周围,似是不解这里有什么好值得两个人偷偷来看的。
容常曦道:“皇弟,你看,那掖湖中心,有莲花。”
容景谦凝神去看,果见清朗月色下,湖面泛着微微的波纹,当中几株莲花栩栩如生,若非此刻寒风阵阵,真会让人以为此刻是盛夏莲绽之际。
他道:“看到了。”
“我喜欢莲花,但莲花只开在夏日,父皇便要工匠为我做了许多株,放在掖湖中,我特意来带你看看。”
容景谦盯着那莲花好一会儿,侧过脸来,竟对着容常曦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好看。多谢皇姐。”
容常曦与容景谦相看两生厌十年,这是头一回容景谦真心实意对容常曦露出一个不设防的笑容。
容景谦这一笑映着月光,可谓欺霜赛雪,容常曦呆了呆,竟罕见地生出一分愧疚。
将来的容景谦是将来的容景谦,而此时的容景谦,不过十岁,还没做过任何坏事。
容景谦又望了几眼莲花,轻轻道:“莲与皇姐十分相衬。”
这一句话顿时让容常曦怒从心起。
她病好后挣扎着去找容景谦算账时,路过掖湖,发现掖湖中放了十几年的莲花不见了,一问之下才知新帝登基后大刀阔斧地改了不少地方,其中就包括掖湖的莲,对于那些假莲花,新帝评价为——俗不可耐。
容常曦当时气的差点又再次病倒。
她认为十分美丽的莲花,在容景谦眼中,竟只是俗花!
而如今,而如今!
这天杀的容景谦,才十岁,竟然就暗示她俗不可耐!
容常曦深吸一口气,终于想通,后头那个坏事做尽的容景谦,自己可是对付不了的,她能对付的,也就是眼前这个十岁小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容常曦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对准容景谦的背,容景谦毫无所查,仍盯着远处的莲花,容常曦咬住下唇,狠狠地往前一推!
说时迟那时快,容景谦却正好往旁边走了两步,似是看见了地上的一枚石子,想将它捡起来。
而容常曦用力过猛,却扑了个空,趔趄着往前,正好踩上一块青苔,笔直坠入了掖湖。
夏末秋初的掖湖,湖水冰冷刺骨,容常曦并不会凫水,靠着一点点力气,在水里扑腾着想要冒头,她浑身发凉,右脚还一阵阵地抽着筋,眼前一片混沌。
容常曦想喊救命,然而一张嘴便灌了满满的水,她徒劳地伸着手,希望还没变坏的容景谦能伸手拉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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