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云浔,你为什么喜欢我……
……不知道,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现在我越来越明白原因……
……李云,就把它当作我的一个秘密好不好?你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起码我不会让他想到过去、想到蒋文慧,就算他放不下她,我也没关系,因为我根本不会在意,或许我这样说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不管怎样,最适合他的人只能是我……
……蒋文慧……成了他一辈子的痛……
李云头痛欲裂,脑中不停地闪过安心和陈良方他们的话语,她推开那本相册,撑着力气问:“陈良方呢?他今天没有照顾你吗?”
贺贺摇头,担忧地看着李云:“他出去了,说很快回来。”
“是吗?”她伸出手指,“贺贺,我们拉钩,不要告诉他我回来过。”
她踉跄起身,尽量使离开的脚步稳健地迈出。
她重新站在那块墓碑前,蹲跪着,那把被丢弃的伞散落在一边,安静地陪着她。雨不停地下,雨丝缠缠绵绵,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戚和愁怨。
忽然她的头顶被什么一遮,隔断了缠绵的雨丝。她回首,淡淡地望一眼,喑哑着喉咙:“你终于来了。”
他给她撑着伞,肩头很快洇湿一圈又一圈的雨滴,幽静的眼眸藏在冰冷的镜片后,他说:“李云,放过苻云浔吧,你的存在已经成为他的负担。”
李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照片,带着嘲讽:“项棣津让我看了出去寻欢的苻云浔,你让我看见了挣扎隐忍的苻云浔。一个说他为我好,处处为我考虑;一个说我是个好人,希望能够幸福,原来你们都不过说说而已。我一直以为你——陈良方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到最后,你们谁都不如安心坦率直接。”
“我记得我说过,如果哪天你和他不合适,我也是会毫不留情地请你离开。”陈良方说,嘴唇抿成一道线。
“是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从脸颊滑过,“你们说过很多话,我却没有记下。”
陈良方叹息,眸光渐渐颤动:“苻云浔……开始看心理医生,你知道?你知道他过去是怎样走出阴霾的吗?”
伞面发出嘀嗒地雨滴声,如同一首忧伤的叙事曲调。
“蒋文慧在遇到苻云浔之前先遇到了苻云睿,可是对蒋文慧一见钟情的苻云浔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喜欢上的人其实是哥哥的恋人。后来,蒋文慧在日本忽然消失,苻云浔就傻傻地等,直到她和苻云睿一起回来,才明白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再后来,蒋文慧和苻云睿结婚,生下了贺贺,在贺贺一岁半的时候,他们决定回美国,那一天,苻云睿开的车,他目送他们离开,后来……后来苻云睿的车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碰撞。”陈良方眸中痛色渐涌,“苻云浔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心爱的人死去,他一直在自责自己。其实,他本来弹得一手好钢琴,那个时候,唯一的亲人都离他远去,他割腕自杀,后来被救,伤口太深,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弹琴了。”
“他接过担子,独自一个人抚养贺贺,为了稳定股价,所以,我们一开始对外宣称他的手是由于车祸,否则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陈良方握紧伞柄,像陈述一件报告似的冷静。
“他真的好爱她……”李云苦涩地说。
“看了好久的心理医生,作了很长时间的治疗,才有了今天能够平静地面对所有的苻云浔。李云,”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放过他吧,在他还没有彻底崩溃之前放过他吧。你没有经历过那段黑暗的日子,不知道它的可怕,所以,就当我求你。”
李云无声的笑了,如惨白的花朵开在地狱的边沿:“明明在你警告我之前就改了衣着品味,明明在我做好放弃准备的时候我重拾和他走下去的信心,明明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明明他说因为我是我才喜欢我,明明他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最快乐……忽然,你告诉我他并不快乐,为什么要和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陈良方眼露不忍:“对不起,李云,我知道不该给你太大压力……”
“可你们终究给了。”李云厉声打断,心一点一点被撕扯,她无力地捶打着地面,直到满手泥泞,“我不会先开口说放弃的。”
“李云……”
“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难道除了我不合适以外,剩下的都可以,是吗?”李云抬眸,带着前所未有的不甘与凄凉,“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为什么没有趁我不爱他的时候告诉我不可以?”
陈良方看着眼前挣扎、狼狈不堪的李云,无声地握紧手指,淡淡道:“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不可以,你会马上收拾行李离开吗?”在那天他推开门,她和贺贺在客厅玩耍的时候,如果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些话,她会离开吗?
“会,我为什么不会?”李云涩涩一笑,眸中泪光闪动,她本来就是个自卑的人,该有的自知之明,在她小时候在村口遇到那个男人——爸爸时,她就明白什么是该得到的,什么是不配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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