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云浔略思忖:“您就在最靠近那个地方放下我就可以。”
雨慢慢变大,车子拐上盘山路,周围是潮湿的红色泥土,雨要是再下下去,这里的路都会被封掉,他不安地看看手表,希望今天就能见到李云。
凡是有所期待的必定会让人失望的。 果然前面封路,大雨滂沱,前方有救援队抢修道路,司机无奈回首:“不能再走了。”
救援队人手不够,一边呼叫总部一边招呼停在路边的其他车子的人能不能帮忙。苻云浔下车前,司机给了他一件雨衣,他感激地说声谢谢,忙一边帮忙一边打听消息。雨声太大,他的声音全部被冲刷掩埋。
感觉到被人拉扯,他回头,司机冒着大雨拽他,高声说:“回车上,这里太不安全了。”
“可是……”
“先回车上,再从长计议。”
他跟着回到车上,司机擦一把头上的雨水说:“我先拉你到宾馆,你等几天。”
他摇摇头:“我不能再等了,我女朋友还在山里教书。”
司机一听有支教的老师,对他也多了几分钦佩,还是从实际情况说:“没办法,现在只能等了,能进入山区的,只剩下救援人员了,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你想当志愿者,他们也不敢让你加入,出个闪失,谁也不能负责啊。”
“志愿者?”苻云浔呢喃,仿佛提醒了他一般,下车交涉。
望着他走向那群人,司机摇摇头,怎么可能被留下来呢?
远远地看到年轻人走向救援的队伍,拉着其中一人说了些什么,又被带着走向另个个人,没一会儿,两人一一握手,年轻人走回。
苻云浔折身返回,脸上难掩欣喜之色:“他们同意我留下来当志愿者。”
司机像没听见似的:“什么?”
苻云浔笑笑,“我曾经考取过紧急医疗技术员的执照,”露出白白的牙齿,将钱递给司机,“谢谢您。”
司机追着他的背影喊:“钱多了,多给了。”
苻云浔回头招手:“拿着吧,还有雨衣的钱呢。”
司机无奈:“这孩子,雨衣值几个钱。”
王海燕又发烧了,李云急的团团转。
“赵士诚,怎么办?一直不看医生的话我怕她出事。”
“现在雨下的这么大,去县城的盘山路有一段发生塌方,现在还不知道道路有没有修复。”赵士诚也是着急,但不敢在李云面前表现出来,怕她更慌乱,“退烧药还有没有?”
李云点头:“还有,可是反反复复地发烧,一直靠它维持也不是个事。”
李云着急,不停地抓头发,赵士诚抓住她的手,说:“我们去打120吧,如果道路能走的话,万事大吉,如果医院说无法上来的话,那我们只能到其他村请赤脚医生了。”
“嗯嗯。”李云忙点头,匆匆披一件衣服,抓起伞向外走。
“你干嘛?”
“去打电话。”
“要去也是我去,你留下来照顾王海燕和孩子们,我去就可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赵士诚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冒雨走夜路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吧。”说着,接过李云的伞,冒雨出去。
门一开,嘈嘈切切的雨声清晰地响起,只见赵士诚像一道黑影似的,淹没在幽深黑暗的雨中。
有几个懂事的孩子看到黑暗中射出的亮光,冒雨跑向李云这里问情况,李云一扫脸上的忧虑,好言安慰。好不容易打发走孩子们,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向她们宿舍走去。
王海燕昏睡,脸上泛着一团潮红,额上噙着细密的汗珠。李云小心地摸了摸王海燕的额头,手掌粘下一片濡湿,烧好像退下了一点,又怕是她自己心里的作用,起身去拿温度计,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用手测量温度,总觉得自己很迟钝。
“王海燕……”轻轻地叫一声,见她并未转醒,这才将温度计放到王海燕的腋下。
一边看着时间一边估计着赵士诚的进度。
她从未这么事儿多过,来这里两年多,遇见过大雨,得过几次感冒,剩下的,担水、种地、修缮房屋、圈养牲畜……辛苦?她不知道,反正所有的事都按部就班,像当地人一样,更多的时候,与其说习惯还不如说喜欢那种一躺下就能进入梦乡的生活,多揪心的事都抵不过身体的困倦,可是,那个时候再大的雨都没有连天连夜的下,再大的雨也没有冲断平坦结实的道路;再严重的感冒都没有反反复复退不下去的高烧,更没有凑巧到几年都难遇的大雨中……什么时候事儿多过?是在什么时候呢?好像……好像是在没有和他谈恋爱之前刚认识他那段时间吧,糖果出现在自己身上、回不去学校的雨夜、错过末班车的晚上、找不到安身之地的时候……到底,到底是怎样和他谈恋爱的?真奇怪他能喜欢上自己。
她抬手擦掉濡湿的眼角,什么时候还在想这些没用的事,轻手轻脚地拿出温度计,温度退到38度,终于可以松口气,她握紧王海燕的手,打气:再忍忍,再坚持一会儿,赵士诚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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