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擒着笼细月没有放,竹子在边上不敢探头,生怕自家的爷认出自个儿来,比起世子妃在府里抬头见面不相识的程度,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能被认得出来的,所以此刻的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吱声,要是被世子爷发现打他的人正是世子妃,那就完了!
局面僵持着,正在这时,
“爷,偷儿找到了!”
一个声音打破了进来,
正是从前面开始就不需要闻关吩咐就自发前去捉拿小偷的家仆阿六,说是家仆,实则是贴身的保镖,对外则打点闻关的一切。
先前发生的情景却让这个贴身保镖失去了以往的手段,只能先把偷儿捉回来,替自家主人洗清冤枉。
阿六的心情也是郁闷的,
说起来,这算不算是自己找事?
从高府出来后,有些闷闷不乐的他在听到大道让有人喊捉偷儿的时候,竟然示意自己去捉那偷儿,让阿六稀罕不已,而难得发一回善心的闻关本人却被当成了偷儿,要怨,大概就怨自己找来的这套衣裳真的太平凡太像偷儿了哎。
回去之后,爷是铁定会罚自己的了。
忐忑不安的阿六仍是尽职的把捉到的偷儿拎到了闻关面前,希望能将功折罪。
看着已经被闻关掂在手心里的荷包,笼细月再看一眼边上吓得一声不吭的偷儿,他眉清目秀,身架细瘦,粗布蓝衣虽然旧,却极干净,那一刻,她突然不忍心了。
见人投缘,不知为何,她对这个偷儿毫无怨念。
“为何偷我的银票子?你是一路跟过来的吧?”笼细月挣开闻关,过来问偷儿。
“偷东西还有理由?阿六,带他去官府。”闻关冷冷出声,却意外的没有再责备笼细月打自己一事,边上的阿六看得完全不能理解,想要出手却被陆迎悄伸手拦住,示意决定先等一等,再观察。
他不能理解,再看看闻关,心下也踌蹉起来,
跟随爷多年,此刻见闻关虽然怒,却没有戾气。
也是奇了,按平常的性情,早大话不说让人把这若祸的女子拖走了。
他家世子爷该不会是从小没被人打,这两下就给打傻了吧?
偷儿少年仍是不吭声。
笼细月再度打量他,见他一双手,粗糙得边缘都磨出老茧,必是活做多了的,惯偷的手才不会这样像个干农活的呢。
“喂,真正的小偷捉到了,你的道歉呢?”闻关没好气,见笼细月完全不理他,顾自打量着眼前的细瘦少年,心中的不满比先前在高府得不到阮铃的消息还要甚。
“我在问他话,你吵什么吵!”笼细月头也不回。
既然不相识,她也懒得装,她最烦扮娇滴滴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像极了前世自己那唯一的弟弟,总是抢着帮自己干家务,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在那个世界……
“你……”
“等我先问他话,你后面等下!先来后到懂不懂?”
反正这不是在闻府也不是在冷院,既然没认出来,她自然也懒得鸟他这大爷。
已经把荷包丢给阿六的闻关,气得暗自咬牙,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生气。
在府中,在宫中,他向以冷静自得,连皇弟也钦佩自己没什么情绪的处世之道,没想到今天撞见鬼了。
和闻关一样震惊的,是让边上看戏的人倒抽一口冷气,纷纷后退一大步,仿佛笼细月对闻关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阿六也呆呆的,边上的陆迎听得简直要笑出了声,好不容易把笑硬伤在肚内。
这姑娘,别真是个傻子吧?满皇城里,连青楼女子都知晓闻关世子爷的厉害,今个儿虽然为了掩人耳目换了行头,但说实话,没几个人真不知道他,这种掩耳盗铃般的换装,其实只是让闻关自己图个任性的安慰,国王新装罢了。
毕竟这世子爷这个人的心理状态,一般人是摸不清的,没想到今天却给他看了真真的。
闻关是在生气,就是单纯的生气,没有傲气没有戾息的生气啊,这比白天看到流星还稀罕。
“妹妹要生病了,想花钱找个郎中捉药,我家没钱。”少年终于吭了声。
“你的名字呢?”笼细月继续问。
“石头。”
“这样子吧,你带着我去见你妹妹,若是真的呢,我帮你找郎中,可好?”笼细月也不说若是假的会有什么后果,心理戒备有些松懈下来的石头,心情却更沉重。
若是见了石头的家人,知道这个哥哥偷人家银票子,日后还怎么生活下去?
不行,他才这么小,不能给一袋银票子给害了人生。
笼细月不再理会闻关,回来找阿六要回自己的何包,虽然没有再看他,心中也是害怕自己被认出来,但是又不能不回话,于是就成了她偏着头,视线没有对上,话却是完全说给闻关听的:“多谢你家爷了,我竟误以为毛贼,实在得罪。”
阿六总是觉得眼前的女子极眼熟,但一时半会,又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既然觉得有罪就直接跟我道歉啊!”见这女子连个正脸都不给自己瞧,闻关已经气得一口银牙要咬碎,想他一堂堂男子,父亲祖母耳提面命,不得手刃女子,不然眼前的村姑早就血尸街头了。
不过闻关没有记起其实平常在宫中府里头,只有稍不顺意,叫下人拖走宫女仆人的也不是没有,从来没有想起什么女子不可手刃的鬼话来,偏今天给自己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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