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黑衣人似目的明确,并不多和楼望几人打斗,他们紧紧追着宁宛和凝嫣。虽未伤宁宛分毫,可前后人影错乱,她们却不得脱身。
“咻——”明艳的烟火忽然在天空中炸开。
伴着这一声,一个黑衣人借两位同伙之力,突然突破楼望楼天的防守,直直向宁宛刺来。
匕首的寒芒就同两年前一样,带着嗜血的杀意,出现在宁宛的瞳孔里。
她左臂上的伤似乎突然又疼了一下。
终究逃不过吗?
不!
她答应了娘亲好好活下去,岂会这么轻易便放弃?
袖中的小小匕首随着宁宛的动作滑入手中,她翻手将匕首抽出。
“当!”
清脆地兵器碰撞的声音,宁宛手里,赫然是早先薛凝嫣给她的那支防身的匕首。
而那黑衣人力道远远高出宁宛,这一声过后,宁宛手中的匕首也应声而落。
那黑衣人见自己手中的兵器偏了轨道,转而伸出另一只手,一掌拍在宁宛肩上,竟将她整个人推了出去。
“宛儿!”
薛凝嫣惊呼。她伸手想去扯,却只扯到了跟着宁宛一道飞出去的那个黑衣人的衣角。
“刺啦”,那黑衣人因着薛凝嫣这一下,衣摆被扯碎,而他自己也停了下来。
楼望楼天迅速上前将剑比在那黑衣人颈上。两人原想要挟一番。
谁料剩下的黑衣人见宁宛已顺着土坡滚了下去,竟再不留恋,仍朝宁宛方才滚落的地方追去。
“你们是什么人?”楼望将那人一把拎起来,却见那个黑衣人头一歪,便没了反应。
“服毒了。”楼天扯下面巾,看着那人流着血的嘴角,摇了摇头。
山风仍兀自吹着,时不时吹起地上未及融化的雪花。
“砰!”
一声闷响。
树枝间飞出许多麻雀,四散而去。松针上挂着的雪花因了这动静,扑簌簌掉下些许来。
宁宛因撞在这株松树的树干上,终于停了下来。
幸而没碰到脑袋。她挣扎着坐起。
斗篷和裙摆上已沾了许多碎雪和泥土,发髻也已乱了开来,头上插的两支小钗子也不知掉在何处。
宁宛抬手摸了摸方才碰到的右肩,还好还好,冬日里衣裳后,虽疼得厉害,可到底没磕断了骨头。
她抬头看了看,如今停下的这个地方,正是个山腰所在。只她已看不见那上山的石阶,并着凝嫣、楼望等人也没了踪影。不过那些黑衣人也瞧不见了。
此处松树众多,她所能见处极少。判断不出此时在何处,又不知那些黑衣人被捉住了没有。
她是一路滚下来的,若那些坏人想找她,少不得沿了这一路。在这等着,许是等不来救命的,倒等来索命的。宁宛略想了片刻,便决定起身找下山的路去。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又因有积雪,松林间的路极不好走。宁宛扶着树木,忽然间好像又回到两年前一般。
那时也是这般天气,她在朔京城外的林子里拼了命地跑着,可是那时,凌远来救她了,这次呢?
自娘亲去后,她原本已极少哭了。可这时,在林子里踉跄着走着,竟不自觉哭了出来。
这京城太过精彩,才来两年,把过去六年不曾见过的,不曾经历的俱经历了。
天愈来愈黑,宁宛在林子里四处走着,竟这许久都未寻到下山的路来。不过所幸也没有黑衣人再找到她。
只是天黑了,山林里难免有野兽,她一介幼女,又当如何是好?
天边只剩一抹淡红色的晚霞,夜幕正在缓缓拉开。宁宛愈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她的脚上许是也有了伤,先时不觉得,这时才显出疼来。
而山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宁宛原穿着不薄,可在山里到底不够厚实。她裹紧了斗篷,仍觉得浑身发冷。
又不知走了多久,连晚霞也消失了踪影,西方的天空上,淡蓝色浅灰深蓝次第交织,仿佛墨水晕染过一般,宁宛惊觉,她竟是走到了一条小道上。
此处地势略平坦,路上也已细土和碎石铺过,不似山里那般有许多大石头横着。宁宛借着最后一点天色沿着这条路走去。
终于,在转了几个弯后,看到了篱笆院落,草屋人家。
这里有人!
仿佛是久经干旱终见甘霖,宁宛头一次深深体会到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她不由自主便加快了步伐,向那草屋走去。
此处约莫有七八户人家,此时有些已亮起了灯,炊烟袅袅,当是农户人家才做了晚饭。
宁宛顾不得许多,走到一户人家那木板茅草搭的院门口便敲了起来。
她走了一个多时辰,又没有喝水,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哑哑的:“有……有人吗?”
“是哪个?”
里边传出一位老者的声音,却分外清亮浑厚。
宁宛从篱笆边向内望去,便见屋内出来一人,提着灯笼向这边走来。
“是喜儿吗?哎呀我说了猪肉还有的,不用拿来,回去跟你娘说,我吃完了自向她寻去。你哥哥上城里也该回来了,留着给他……”
木板门嘎吱一声打开,那老者一下愣在那里。
“这个姑娘,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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