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突然出言,让落雪和落月也安静下来。
落花虽不解宁宛这是何意,却仍十分恭顺道:“是。”
落雪却是个有问题便要问出来的主:“小姐不喜欢别人这样的夸赞吗?”
宁宛笑了笑,落雪岁数虽然比她还大些,可性子如此,这么些年仍同当年一般天真,说来也难得。
不过,这样的人倒也好让人信任。不像落花,成熟许多,若不是她从前就是母亲留下来的人,怕是她也不会这般任用。
“别人的夸赞又有什么用处?”
听得宁宛这样问,落雪和落月都愣了一下。
“有什么用处?”落月小声重复一句,好似没什么头绪。
“奴婢愚钝,还请小姐明示。”落雪挠挠头道。
“别人的夸赞,终归只是嘴上说着开心罢了。我何苦要沦落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况且,口口相传的事情最容易出差错。”宁宛顿了一下,看向自己的两个丫头。
这两个丫鬟都比她略大一些,可却难得地保有了原本淳朴的心质,她其实也不知,将这些话说给她们听究竟是好是坏。
“今日他们能说我是‘九天神女’,明日便可说我是祸乱人间的妖怪。若我任由这般发展,岂不是自降了身价?”
“我本来只是为皇爷爷分忧,皇爷爷疼爱我,给了我封号,可这不该是别人妄加谈论的东西。”
宁宛说罢,不再理会两个丫鬟的反应,径自起身向屋内走去。
落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只剩落雪落月两个面面相觑,好像懂了小姐的意思,又好像还没有完全理解一样。
夏日的天气越来越热,人心也跟着烦躁起来。饶是宁宛素来只畏寒,不怕热,却也总觉得身上黏腻腻的,恨不得每日泡在浴桶里。
朔京城的日子,惊心动魄起来让人寝食难安,可要是平淡起来,却又像从不曾有过那些你争我斗、尔虞我诈一般。
七月的末尾,安国公夫人严氏,亦即是苏子扬的祖母举办寿宴,邀了各府上的夫人小姐们同聚,原本只算是普通的家宴,可奈何宴会上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却让几府上的形势愈发混乱起来。
安国公府乃书香门第,府上建筑精巧,花园中栽种各色花草,处处均是婉约秀丽之姿。
宁宛她们几个女孩坐在一处,正聊着府里的景色。
安国公府同定国公府只有一条小巷之隔,若论起来,薛凝嫣和苏子扬算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了。薛凝嫣的母亲楚清鸢同苏子扬的母亲苗若琳从前便关系不错,两府离的又近,故而早先便时常走动。
所以若论起来,几个姑娘里,倒是薛凝嫣对安国公府最为熟悉。
“嫣儿和苏公子最熟悉不过,今日怎么不见他来迎接你?”这会也没人注意她们几个,楚落音便当先打趣起来。
“你胡说什么呢?他今日算主人,怕是跟着国公爷在外边呢。”薛凝嫣戳了她一下。
“哎呦,嫣姐姐,你看那是谁呀?”却不想薛凝嫣话才落,燕月悠就指着她们坐的这个小亭子的外边。
薛凝嫣扭头看去,不远处的那条小路上,正是苏子扬引着几位朔京城权贵家的少爷,往男宾所在的席面而去。
“那……说得像你们谁不认识一般。”薛凝嫣扭回头来。
宁宛甚少见到嫣表姐这般。她们几个姑娘如今渐渐大了,听的多了,知道的多了,也便渐渐晓得一些男女之事。
早先宁宛只觉得苏公子和嫣表姐关系甚笃,如今瞧去,倒好似不光是如此呢。
只是她又想起娘亲从前说的话,“情”这个字,又究竟是什么呢?
几个姑娘才因着苏子扬路过的事打趣薛凝嫣,就忽然听见另一边传来一阵叫喊声。
似是几个姑娘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倒把这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因着正席还未开,故而夫人们在屋内聊天,姑娘们则是在安国公府的小花园内欣赏风景。此时突然传出声音来,倒把人们都吓了一跳。
且不说屋内的夫人们,外面的这些小姐才先听见,自然是都往发出声音的那边走去。
安国公府薛凝嫣不知来过多少次了,这几条路她熟得很,宁宛几个便都跟着她,才绕过一道垂花门,就见许多姑娘围在一棵柳树下。
“出了什么事情?”薛凝嫣一边上前一边问道。
却没有人回答她。宁宛几个凑上前去,也着实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周围几个姑娘围出的空地里,有两位小姐竟然打了起来,此时一个躺在地上,另一个跨在她身上,两人互相扯着头发衣服,谁也不让谁。
这里这些小姐们,平日里受的教育便是行为端庄,禀性贤淑,又有谁见过这等场面,一时便都唬得愣在那里,反倒不知怎么办才好。
薛凝嫣却不似这般,她向来是个爽利的,如今看着这个场面,当先便上前去。
“两位这是何苦,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便罢了,如何这样?”
不过待她上前去,看清了地上躺着的那一个,她原本耐着性子地劝说也没了,险些一个巴掌抽上去。
盖因地上躺着的那个不是别人,竟是她的庶姐——薛凝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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