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提高的声音,把薛凝嫣都吓了一跳。
地上跪着的丫鬟婆子们,大气都不敢出。这位长公子向来甚少生气,下人们习惯了,甚至都忘了这一位将是以后的世子,以后安国公府的主人。
他们府上这位长公子,素有才名,可却绝不是什么软弱之人,明明是全府上都知道的事情,怎么今天他们就忘了呢?
那管事的婆子看向洛姨娘,洛姨娘刚想在说些什么,苏子扬却又接着开了口。
“我这屋子,说查,也该是我娘来查。若兰,送洛姨娘出去。”
那名叫若兰的丫头闻言,恭敬上前道:“姨娘辛苦,若我们院再见到刺客,自会报给守卫去,夜深了,姨娘先回去吧。”
洛姨娘又深深看了眼苏子扬,这才道:“我们走。”
吵闹的院子又安静了下来,若兰出去将屋门关好,屋子里也再一次陷入了黑暗。只有外面的月光,从窗户外透进来,留下几缕光亮。
苏子扬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才跟着放松了下来。
“他们走了吗?”薛凝嫣一把掀开被子,大口地喘着气,又怕惊动了人,小声地问道。
“走了。”苏子扬扭身,那姑娘已然跟着他起身的动作坐了起来,她大概出了不少汗,额前的头发都打湿了。
“好端端的进了什么刺客,而且干嘛还是个姨娘来查,你们府上真是够奇怪的。”薛凝嫣一边抱怨,一边把身上的被子推到一边去。
“因为,‘刺客’就是你呀。”苏子扬轻笑。
“我?”薛凝嫣愣了一下。
这么说……有人知道了她的行动!
“她们……”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你真是够傻了。怪不得凌远能放心地去燕云,你要是有韵容县主一半聪明,我也能放心……”
“你放心啥?你会打仗?你会骑马?你放心干嘛?”薛凝嫣瞪着眼前的这个“大才子”,很是不平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干嘛。”苏子扬却突然变了语气,他靠近薛凝嫣,伸手摘掉了那姑娘头发上沾着的一根稻草。
“摔疼了吗?”
“啊?哦,那个啊,你们家干嘛要堆那么多稻草啊?”
“怕摔到薛大小姐啊。”他淡然开口,薛凝嫣却被这句话搅得心跳都混乱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啊?”
“反正你迟早会来,那我就早点准备啊。”
薛凝嫣刚想说,那她不会走大门进来,突然发觉这些话越聊越奇怪,赶紧改了口道:“那个……你考试,累不累啊……”
他们两人都坐在床上,本来苏子扬就靠她很近,她问了这一句,苏子扬竟然又凑近了一点,薛凝嫣看到不甚明朗的月光下,他月白色的寝衣上浮沉的褶皱,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她一直以来深藏在心中的地方。
“累,特别累。”苏子扬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要烙在薛凝嫣的心上一样。
他越靠越近,薛凝嫣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忽然,她听见他叫了她的名字。
“嫣儿。”
“嗯?”
你能来真好。
后面的话苏子扬没有再说出口,这一天之前,连他自己也不曾想过,他第一次尝到喜欢的女孩唇瓣的馨甜,竟然是在这样一个月明星稀的夏夜。
一直到苏子扬护送她换了一条路偷跑回定国公府,薛凝嫣都是蒙的,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转了,心脏大概也不跳了吧。好像是要窒息,又好像让人不由回味,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纠缠着她,直到她躺到了自己的床上,还是有些不真实。
她以为她远不止十一岁的灵魂,已经不会再为这种事情发生什么波动,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方面,她是彻彻底底地无知。
幸好,幸好她不属于这个时代,不然苏子扬这样大胆的举动,她……
可是就是现在,她也很害羞啊!
薛凝嫣躺在床上,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少年白衣翩然的样子,可是……可是以后再见到他……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她才睡着。薛凝嫣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没脸见人了。
原本以为乡试结束,表姐应该还会来找她的,可一连等了许多日,宁宛也没等到薛凝嫣来,所以她干脆自己递了帖子往定国公府。
虽然是苏子扬去考试,可看着薛凝嫣那几日紧张的样子,又想到凌远出征的时候,自己连着睡不好,宁宛觉得,她还是应该劝劝表姐的。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薛凝嫣竟然婉拒了她的拜访,用的还是一个很烂的理由:她生病了。
“好好的生了什么病?怎么会连我都不见?”
才得了信回来的落雪垂着头道:“那门上的人说不知道,只说表小姐谁都不见。”
“榜还没放呢,她这样何苦。你再去递帖子,就说我是拜访祖母和舅母的。”
我倒要好好看看,这次你还怎么推脱。
“小姐,表小姐来了。”灵沫进来禀报时,薛凝嫣还窝在床上,抱着被子,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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