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朝越没有再说下去,他突然想起那时候燕凌远和他说,决定把燕云的事告诉韵容县主的样子。他那会还奇怪,这样的事告诉县主做什么,现在他懂了,燕凌远和元宁宛两个,原本就是互相扶持的吧。
韵容县主不是久居深闺的柔弱女子,她坚韧而果敢,自然也足以当得起燕凌远的信任。
想清楚这件事,他复又抬起头来,极为认真地看向宁宛:“县主,我有一件事,一直不知应该从何说起,我觉得,可以说给你听。”
宁宛转向他:“什么事?”
“凌远的伤,恐怕是内鬼所为。”
在燕云的第一个晚上,宁宛抱着一个已经发旧的手炉,围着被子一直坐到了后半夜。
她其实很累,可躺在床上,却总睡不着。
会想起前两日驸马姑父同她说的话,又会想起那天夜里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也会想到今日与齐王见面的场景。
那些画面一幕一幕在她脑中走过,仿佛能够串联起来,却好像又缺了点什么。
如果真的如吴朝越所说,燕凌远的伤,是内鬼所为,那么那个内鬼又会是谁呢?他是谁的人,又是奉了怎样的命令下此毒手呢?
朔京城,夜色渐深,修明殿内,却仍亮着灯。
至和帝正拉着姜老儿陪他下棋,姜老儿似乎困了,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檀儿到了燕云,韵容的事情,朕以为瞒不了多久。”至和帝放下一枚棋子,抬头说道。
“圣上何须担心这件事?县主亮明了身份进了燕云城,便是不怕朔京这边的问题。即便是传回来了,也只能是几位王爷私下里知道,怎么可能摆在明面上?”姜老儿笑了笑。
“圣上和恒亲王爷都一口咬定了县主是生了病,需要修养,难不成王爷们会违逆了圣上的意思?”
“明摆着的事情,何须什么违逆不违逆?”
“圣上这就错了。”姜老儿捻捻胡子,落下一子,“这明面上的事,可和背后的事不一样。明面上圣上和恒亲王不承认,谁有证据证明,燕云那个才是县主呢?”
“况且齐王殿下和几位王爷都不傻,这个当口,把这件事抖出来,除了招致怀疑,还能有什么好处?”
至和帝想了想,却是不置可否。
姜老儿也没管,而是自顾自地说道:“王爷们忙着北疆的事呢,能拉上一个算一个,拉不上的也只能算了,县主留了个替身在朔京,正是摸准了这个理。真真假假,岂是凭人一张嘴就能说清的?”
韵容县主去了燕云,朔京的人一个都没看见,所以,证据呢?在这么个当口上,圣上不承认的事,谁敢明说自己就信了?
“老头子想着圣上与其担心县主的事,不如想想驸马那可要怎么解释,怎么调查,怎么同公主殿下讲呢。”
姜老儿说完这句话,本该落子的至和帝顿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道:“不下了,你回去睡觉吧,朕说不过你,朕躲着你。”
“哈哈哈。”姜老儿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告退了。
驸马陆清彦在前两日受伤了,说是在承宣马场跑马时摔了,据说伤得挺重,只是公主府却不让人试探。
平州府的元方立才上报了消息,说城内去了一伙强盗,犯了案子却潜逃回京城,希望朔京的官员能帮忙调查。
这本是两件不相干的事,可却有人发现,驸马爷受伤的日子和平州出了强盗的日子是同一天,这就有点意思了。
于是近几日,前去公主府拜访的人可有不少,只是除了英武侯夫人孙芳惠,其他的一概都被公主殿下严词拒绝了。
如意公主说了,驸马受了伤,行动不便,需要多休息,一应事务能推脱就推脱。
公主殿下自打嫁了人,已经甚少这般不给人面子,这一回众人才想起,如意公主原先不就是这么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吗?
奈何圣上宠着,便是有人觉得这里边的事不简单,也没有敢再去细探的了。
二月廿五日,一大清早,如意公主便急急地进了宫,等至和帝一下朝,便找到了修明殿去。
“如意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事啊?”至和帝才从大殿上回来,正端着茶杯准备喝上一口茶,就见如意公主急急忙忙地进得屋来。
“父皇,儿臣有要事相禀。是有关于北疆的。”
“哦?”听她这么说,至和帝来了兴致,他把茶盏放下,坐了下来,“你且说说,是什么事?”
“让薛小姐进来。”如意公主朝一边的小太监说了一句,便见那小太监出去领了个姑娘进得屋来。
这姑娘至和帝认识,一向同元宁宛交好的那个,应是宁宛的表姐。
只见她在至和帝面前站定,然后俯身行礼道:“臣女薛凝嫣参见圣上。”
“你托了如意来,到朕面前,是有什么想同朕说?”
薛凝嫣起身:“回圣上的话,臣女有能够襄助我大周获得北疆胜利的东西。”
已经二月底了。
宁宛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看着远处尚覆白雪的高山峻岭,不知自己的内心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燕云住的这几日,她亲眼瞧见了营里士兵们如何一早就操练,也经历过北狄突然袭击。她也日日寸步不离地守着燕凌远,起初还有吴朝越一起,后来他们忙着战事,就只剩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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