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不是你’的鬼话,须知这酒气,便是隔了老远就闻见了。”宁宛偏过身去,绞着手里的帕子。
“齐王殿下和我父亲、吴叔、梁叔都在,免不了那一口的。”
听闻他这么说,宁宛便又转过头来看着他:“那你只管回你那里,做什么偏要这会来寻我?便是有再急的事,就等不得这一个晚上了?”
“等不得。”燕凌远上前了一步,离她极近,近得宁宛都能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和那呼吸里更浓烈的酒气。
“哪里就……”宁宛微垂着头,向后退了一点,却是刚好退到了桌子边上。
“你不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你……你只管好好说就是了……”他离得那么近,宁宛微微抬眼就能看见昏暗的灯光下,他异常明亮的眼睛。
那眼里好似蕴了万千情愫,却又好似平静无波。
她的脸不自觉地就烧了起来,这是一种不曾有过的奇异的感觉,她不知道这能不能称作是话本里说的喜欢。
燕凌远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微微卷翘的睫毛因为眼睛的眨动而透出些许不安来,看着她的唇瓣明明没有涂口脂,却好像有股似有若无的甜香。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似躁动却又深入心扉,明明理智在克制着他,可内心深处却又很想将面前的人拥入怀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像是烈火,又像是冰川。
他越靠越近,好像就是在本能地靠近一样,他明明想说什么,可却不知有什么力量牵动着,并不想开口。
“凌远……”
宁宛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对不起……我……”
“你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吗?”宁宛打断了他的话,自己背过身去,一点点平复已经加速的呼吸。
燕凌远站在原地停顿了一瞬,才开口道:“是朔京的消息,关于恒亲王府的。”
他压下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和感觉,可站在那里仍有些局促。他还从来没这样过,所以即使开了口说话,也总觉得有哪里很别扭。
“府里出了什么事吗?”宁宛始终背对着他,她不敢扭过身去,她看见了他眼里的炽热,所以才更加慌张。
“元二小姐可能发现了什么端倪,我的人说,她曾经趁夜色偷偷潜入过清萱阁,不过那边是圣上的人,她进不去,只是她心里怎么想的,也不得而知。”
“二姐?”宁宛吃惊,扭过头来看着燕凌远,却在触及他目光的一瞬又迅速地将头偏了过去。
“二姐同我,新仇旧怨,她若要怀疑,倒也说得过去。”
元宁如其人,说坏也没有多坏,可若说不坏,她却偏偏占了一个爱慕虚荣喜欢攀比。她不过是想将宁宛踩在脚底下,管他用了什么方法因了什么事,管他会得罪什么人有什么后果,只要宁宛身败名裂了,她就开心。
“她从前也是做得出这种事的,只是恐怕这回照旧不能如她愿。”
“所以我想不如你先行回京,既然你来时是替换了身份来的,那回去就再替换回来,免生事端,只是……”
燕凌远本想说路上危险,又怕她辛劳,只是他还没说出口,便被宁宛打断了话头。
“没有只是了,你同我想的原是一样,我明天就走,也同你们岔开时间。”
“明天?”燕凌远倏忽抬起头来看着宁宛,“这么急?”
“早早回去,省去夜长梦多。”宁宛也看向他,却是再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原以为还能同她守在一处一段日子,没想到才刚见面又要分别。
两年的时间他等了,可明明到了最后,他突然有种等不下去的感觉。
“就不能……”燕凌远才刚出了声,转而自己就否定了,“明日也好,影千会一路跟着你们,千万小心。”
次日一早,宁宛乘马车从燕云城东门出城,往朔京而去。
因为有了元宁如那件事,回京的一路也可算风雨兼程。
他们到了京城时,正好是端午这日。
街上四处都是卖艾草、粽子的,又有许多小孩子,都绾着五色的丝线,习惯了燕云的天气,乍一回到朔京来,竟觉出几分热度来。
宁宛出府时是背着人出来的,回去时自然也不能“明目张胆”。
她们俩只在路上就换好了男装,及至进了城,还是现在一处驿馆里,一直等到入夜时分,才换了夜行的衣服准备再潜回恒亲王府去。
这回影重不在,是影千帮忙照看,三人又是好一番躲藏,又并落花落雪在里屋接应着,总算进了清萱阁。
“小姐保重,属下先行告退。”
影千不便留在此处,她只把宁宛护送到清萱阁的后院里,就先一步离开了。
宁宛瞧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推开窗子,在飞歌的帮助下翻了进去。
只是她才刚在地上站稳,还不及将窗户关上,就听见黑暗中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
“回来了?”
宁宛惊愕转过头去,但见她平日里练字的那个长案后面,正端坐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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