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不想让那断弦牵扯上安国公府,也便算顺手拉了她一把。只是她这一把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那位苏婉沫姑娘,大概还要记恨她呢。
殿内有下人撤去原本放置当中的琴,又有侍女引着,苏婉沫自去偏殿,换了舞衣来。
若说苏婉沫的舞艺,确乎算是出众的,一曲演罢,只教人沉醉其中,柔肠百转,竟是分外惹人怜爱。
这次倒无需其他夫人夸赞,倒是皇后娘娘直接道:“苏小姐的舞姿确实优美,本宫还不知朔京城中竟有这许多深藏不露之人。华今,赏。”
见建德皇后高兴,其他的夫人们自然是一一应和,不管暗地里是怎么争斗,至少表面上却是其乐融融。
苏婉沫自然是谢礼仍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她尚且微微喘气,不过面上的喜色倒是不少。
这边正热闹着说要再开,便见外边进来一个小太监,行了礼道:“启禀娘娘,圣上口谕,要一道往外边水榭上看景并瞧歌舞,福公公打发奴才来,请娘娘、诸位夫人小姐一道往那边去。”
建德皇后闻言,便扶着华今的手站了起来:“本宫知道了,这就过去,你且回去复命吧。”
她说完,自己便在前边往外走去,其他各府的夫人小姐们见状,自然一一起身跟在后面不提。
等到了那小太监所说的“水榭”处,宁宛才瞧见这大概是早年间就修葺的一处亭台,如今修好了,正好做了这个用。
此处地方却比毓修宫那里还大些,前边临湖,湖上搭了戏台子,两边许多宫灯,只映得如同白昼。
亭内已摆了桌椅,却是分了两列。像恒亲王府这样的,地位高些的,自然是陪同圣上、皇后坐在亭内,此后从各位王爷及至朔京城内“三公一侯”,依照次序排开而去。
而如楚太傅、齐项大人等,则又要按照品阶,自中亭两侧往外排开。
宁宛跟着众人入亭内,却见上首是至和帝和建德皇后的位置,其后有德妃淑妃陪侍。两边分别是男宾、女眷各自入席,自然一应按品阶次序。
只到宁宛这不同一点。因她有县主的头衔在,故而不是像薛凝嫣一般坐在后边,而是只比恒亲王妃的位置稍稍靠后,是在三位夫人和她嫂嫂之前的。
等到众人都坐下,才有太监高唱圣上、皇后驾到。
此时无论亭内还是亭外,一干人等俱是起身行礼,只等至和帝坐上主位,才道:“众卿家平身。”
此时宁宛方回了位置,看向男宾那边时,却见又有不同。因是庆功宴,故而燕云一役有功的将领,均是特别坐了上座,离圣上更近的位置。
但见齐王、英武侯、征朔将军先起身,一道敬圣上一杯,而燕凌远和吴朝越则作为晚辈,在其后举杯。
于是圣上饮尽一杯,又说了几句话,这才一声令下,那水上的台子霎时间笙歌四起,好不热闹。
这边宴会便要稍稍轻快些,各府的夫人们一边瞧着乐舞,一边聊着天,而外亭的武将们,已有互相灌起酒来的。
宁宛便也端了一杯果酒,朝薛凝嫣那边走去,自和她凑在一处。
薛凝嫣见她过来,便自己往边上挪了挪,两人挨着坐下,这才看了看周围,各人都寻各人的热闹呢,于是附在宁宛耳边问道:“方才那琴上,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这话不适合在这说,宁宛只她是担心,便拉过她的手来,画了一横又一笔打掉。
“断的。”
“竟是这样。”薛凝嫣深吸一口气,她原以为是那琴音色有什么问题,她不怎么通音律听不出来,没想到竟然更严重。
“到底你是个沉得住气的,这样还弹完了。”薛凝嫣叹道。
“胡乱弹了个四不像,可怜了那张琴了。”
“莫说什么琴不琴了,幸而没出什么事,不然就那一位,怎么不得麻烦事一堆的?”
薛凝嫣说完这一句,却突然看着某一处停了下来。
“表姐怎么了?”宁宛见她突然不说话,心下疑惑。
“我可没怎么,怕是有人要嫉妒死了。”薛凝嫣说着,朝着对面的一处努努嘴,又一把挽住宁宛的胳膊,宁宛跟着她看过去,只一眼,便看见了众人之中的那一个。
自他回京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
燕凌远手里拿着酒杯,却是正定定地看着她。他袖口似乎是银线绣成的纹样,此刻正在宫灯下反射着似有若无的一点点光芒。
武将们喝起酒来没个遮拦,征朔将军正拉着宁王殿下说话,吴朝越也好似在和宁王世子说笑,唯有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是看着她。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近,亭子里有这么多人,宁宛自然不可能过去,哪怕只和他说一句话,可是这样远远看着,好像又突然就很让人满意。
他还在呢,一直在呢,哪怕是宫宴,只要能看见她,他就要一直盯着她的身影,才能放心。
“哎呦,可是我一个提醒,没了完了,羞人不羞?”薛凝嫣碰了宁宛一下,惊得宁宛慌忙低下了头。
“那小子可是个胆大的,这么盯着别人姑娘看,你若也陪着他这样,我可提醒你,英武侯夫人可在那边坐着呢,你羞是不羞?”薛凝嫣掩着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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