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和帝拿起那张纸,认真地看了一下。只这一下,他原本还慈爱的眼神霎时间就变得冰凉起来。
“这是你写的?”至和帝对于燕凌远的字迹有些模糊的印象,故而如是问道。
“臣只是将盒中一应物件清点,并向圣上启奏当初北疆一事。”燕凌远倒是面不改色,仍旧沉稳。
不过福林盛偷偷瞧着吴朝越,见他已然是满面怒容。
只见他上前一步,行礼道:“圣上,当初在北疆,凌远受伤一事就多有蹊跷,如今又有这么多证据,还望圣上彻查!”
至和帝没有答话,他把那张纸放到一边,拿起木盒里的其他东西一张一张认真看了起来。
银票、地契,哪一张都做不得假。
“这些东西你们都是从哪弄来的?”至和帝问道。
“臣自伤好之后便着手调查,另外有一件事圣上应当清楚,齐家小姐与钟少爷和离了。”
至和帝微惊。
齐娉婷当年为了嫁给钟承之,那可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那段日子,齐项大人都快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了。让他瞧着就想起如意要出嫁那会,颇有点惺惺相惜。结果这会,齐娉婷自己和离了?
“圣上,老奴前两天同圣上说过。”福林盛见着皇帝惊讶的神情,在一边小声提醒了一下。
至和帝这才拍了下脑袋:“你是不是还说这姑娘有些气性?”
“是。圣上记性好,老奴的浑话都记着了。”福林盛笑着点头。
“老了老了,到底不敌这些年轻人。”至和帝摇摇头,复又看向燕凌远,“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朕说的吗?”
“臣恳请圣上明察。我大周山河万里,百姓安居乐业,岂容小人窝藏祸心?”
至和帝点点头:“你们这些孩子终究也长大了。”
他似乎在大概了解了这件事之后,就没有那样惊讶了,好像还觉得这是件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燕凌远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见至和帝却是说起了别的:“福林盛,前两天宛儿那丫头来,朕问她身上的伤好了没,她还问朕有没有好好休息。当年还是那么大点的小丫头,如今也长那么高了。你说这日子过得多快啊。”
“长宁郡主总归是要长成大姑娘的,圣上应该高兴。”福林盛应道。
燕凌远都不知道至和帝怎么说起这个,吴朝越更是一头雾水,他偷偷看向燕凌远,可燕凌远却只认真地站着。
“你今年多大了?”至和帝看向燕凌远,问道。
“臣今年十七。”
至和帝便又看向福林盛,好似在唠家常一般,说道:“朕十七那年,第一次遇见忆鸾,一晃,四十多年了啊。”
他好似无限怅惘,又流露出深深的悲伤。福林盛没有接着这句话说下去,燕凌远和吴朝越自然更不知其中详细,故而修明殿内,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你们回去吧。”静默了良久之后,至和帝突然说道。
吴朝越不知此为何意,不过他见燕凌远行礼告退,自己便也跟着退了出来。
等出了宫门,憋了一路的吴朝越终于可以问出口了:“凌远,圣上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还突然问起年龄了?”
燕凌远摇摇头:“不知圣上怎么想起了旧事。如果我没记错,圣上说的那个名字,应该是那位不能被提及的皇贵妃吧。”
“皇贵妃?”吴朝越挠挠脑袋想了想,“不会是……”
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燕凌远点点头:“对,就是那一位。”
吴朝越长出了一口气:“乖乖诶,能让圣上想起来那位,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燕凌远却难得地笑了一下:“坏事也不会是我们的坏事。”
“啊?”吴朝越眨眨眼,燕凌远却没再理他,而是翻身上马。
“喂!你等等我啊!”
九月,已有叶子落了满地,凉风也渐起,燥热去了不少,让人的精神也跟着好了许多。
秋天的晴天总是天高气爽,便是出门去,那气候也是刚刚好的。
安定大街一边,原先楼外青山的地盘,如今起了新的馆子,一应摆件家具全都是新置的,便连风格也变了许多。
众人看其上牌匾,名为“山水馆”。此三字出自有名的大儒傅清源之手。原本傅大人是不屑于给人写这种牌匾的,不过谁让他有个得意门生叫苏子扬呢。
苏子扬答应山水馆里单辟处一块来,专给朔京的这些文人子弟们学习讨论交流之用,到科举之前,若有外省来的考生,则把屋子优先给这些寒门士子,傅先生这才勉强同意,写了三个大字。
今日是山水馆开张的日子,虽然面上是穆掌柜在打点,可暗地里,谁又不知苏子昂才是正格的老板。
这个年轻人倒确乎有魄力,自小就在外许多年,如今回来,果然第一桩就干了件大事。
朔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但凡有空的,都派了人来,一般便是和苏子扬他们一辈的这些公子小姐们,若实在没空的,也备好了礼送来。
毕竟那可是安国公府,能多点关系就多点关系才好。
原本王妃是不让宁宛来的,可偏巧不巧,如意公主竟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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