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越。”燕凌远回答她,“前些日子吴伯母生了病,这些时好了些,便想让朝越到寺里还愿,他听说我们要去,便正好一起了。”
吴朝越说起来,宁宛却也是有些熟悉的,故而她点点头。
几人才说着,便见远远的,一人一马往这边赶来。
同是少年将军,吴朝越与燕凌远却好似截然相反一般。
燕凌远一向是沉稳而严谨的,而吴朝越又偏偏更昂扬一些。他总是恣意的,便是骑着马,也能感到一股少年人独有的英气。
“御之、悠儿!”吴朝越勒缰下马,见到宁宛也在此,又是一拱手,道:“见过长宁郡主。”
宁宛微笑,却是忽然想起他们初见吴朝越的那天,她没记错的话,应当是那一年的上元,那时吴朝越还是个愣头愣脑的小少年,因为撞坏了悠儿的灯,还演了一出九箭射下十个花灯的好戏。
时间过得确乎很快,一转眼,他的个头都已高了不少。
“今日你迟到了,自己领罚吧。”燕月悠轻哼了一声,说道。
吴朝越却没放在心上,只是笑笑问道:“不知道燕小姐想罚什么?”
燕月悠眨眨眼,却是凑近了些,声音也不自觉小了很多:“上次你家的那个酒还有没有,罚你再给我带几壶。”
“悠儿。”燕凌远抱着长剑,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打量自己声音很小吗?
燕月悠立马撇撇嘴:“你的耳朵可是最灵。”
宁宛掩着嘴笑起来:“你若要喝酒,家里那些还不够你喝,偏去喝别人家的做什么?”
“宛姐姐你不知道,吴公子家的酒,比我们朔京城的酒更烈,上次……”
“咳咳。”吴朝越突然出声打断了燕月悠的话,“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上山去也要不少时间。”
燕月悠看着宁宛,却是吐吐舌头,没敢再说什么。
众人启程时,自然是宁宛和燕月悠共乘一辆马车,这会燕凌远不看着,燕月悠总算能偷偷和宁宛说刚才那事了。
“宛姐姐,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哥哥。”
宁宛笑着点点头:“你又背着你哥哥做了什么好事?”
“原没什么的,只是上次我们到吴伯父家,吴朝越给我喝了他家的酒,那酒真烈,比咱们整个朔京城的酒都烈,痛快极了!”
自打认识燕月悠,宁宛便觉得她是个潇洒的,她原本就被家里宠着,又是骑马又是要学武艺,同旁的大家小姐一点不同,不曾想,竟连酒也喜欢喝烈的。
“只不过有一点点呛,宛姐姐你是断然喝不得的。要我这样身强力壮的,才喝得。”
宁宛瞧瞧她的小身板,轻笑了一声:“也不瞧瞧你这小胳膊上只有几两肉,这就身强力壮啦?”
燕月悠却是一撅嘴:“宛姐姐打趣人。悠儿如今骑马比从前更快,还学了射箭,厉害得很。”
“你呀,真是多亏侯爷和侯夫人宠着,不然照你这性子,还不把房顶掀了去?”
“我才不上房顶呢。”燕月悠却是轻哼一声,“我学了武艺,日后是要报效我们大周的。人人只说男儿才能上战场,那才荒唐,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们大周的女孩,也个个是厉害的。”
宁宛闻言微惊。
她一直只当燕月悠是个尚存着小孩子心性的妹妹,却不想,她也已慢慢成熟起来。她说这话时,大眼睛里似乎都多了些光彩。
其实每个人,都是在成长的吧。
一路颠簸,及至到了同福寺,已近中午。到了山下,已不能再乘马车而上,一行人遂下马下车,拾级而上。
果然如燕月悠帖子中所言,山上的积雪并没有消融。此刻正在阳光下,似乎熠熠生光。
宁宛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到燕云那时,也是这么一个晴朗的天气,她看到了连绵的雪山,碧蓝如洗的天空,还有群山之中巍峨屹立的燕云城。
不知玄衍大师在不在同福寺中,她对那句判词尚有许多疑问。只是那个云游的僧人,却不知还是否有缘再见他一面。
“在燕云日子久了,看到这样的雪,反而觉得甚没意思。”吴朝越看着山上的积雪,突然说道。
“为什么呀?”燕月悠看向他,面露不解。
“太浅、太短、不够纯净。”吴朝越眯着眼,看着阳光下反射着一点点光亮的雪峰,又看看近处时不时从枯枝上抖落下来的几片雪花,面无表情地说道。
“燕云的雪,比这还大吗?”
燕月悠从没有出过朔京城,她从出生起就在这个地方,看的都是一样的风景。
她不像宁宛,好歹幼时在褚州,见过更大的雪,后来又到了燕云,见到终年积雪的山峰。燕月悠只见过这样的雪,这样的雪在她的眼里,已经很大很大了。
“燕云的雪,望不到尽头。”吴朝越说道。
“如果有一日,我也能看看那样的雪就好了。”燕月悠突然有些感慨地说了这么一句。
吴朝越扭头看向她,那少女眼里,充满了希冀。
“悠儿喜欢大雪?”
“我听人说,在燕云的雪峰上,可以看到北边的北狄,可以看到远处的褚州城,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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