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陆以笙冷哼一声,握紧手中长剑,缓缓朝他走来,每走一步,在魏康朝眼里却是沉重万分,那‘踏踏’的脚步声配合着利剑微拂的声音,生生将他的心紧紧悬起来。
“敢问这位大人,您口中所说的少年,可是一位身高八尺,魁梧健壮,四方脸高梁鼻,左脸还有一颗黑痣的少年?”陆以笙双手抱胸,一手指轻轻敲着剑柄,似乎在思考着。
“你、你又是如何知晓?”
魏康朝下意识答道,自知失言,瞪圆目怒视着陆以笙:“你将他如何了?!”
魏康朝的反应非常迅速,立即朝陛下磕头喊冤:“陛下,那少年生性秉良,身子弱,受不得严刑拷打,若是说了什么,必然是这贼人屈打成招的。”
秦南若有所思点头:“爱卿说得有理。”
“今日乃是陛下生辰,臣原是等宴会结束后再行禀告陛下,可这位大人如此咄咄逼人,臣也实在冤枉得很。”陆以笙为难摇头叹息,只见他向齐玲珑耳语几句。
齐玲珑高傲的脸色便冷了下来,拂袖离去。
众臣还未反应过来,又见那抹身影如鬼魅般毫无声息飘了进来。
他肩上还扛着一位黑衣男子!
齐玲珑嫌弃将那黑衣男子扔到地上,一张俊脸皱成苦瓜脸,苦相着掸去肩膀上的灰尘。
那黑衣人毫无声息,软若无骨,随着齐玲珑抛下的方向,滚了几圈,滚到魏康朝身边才停下。
如瀑的长发散开,停在高粱的鼻子上,遮住了苍白的半张脸,那唇白得不见血色,黑衣人一身黑衣,看不到他身上的伤口,可他滚过的绣着金丝繁华的红毯上,却留下不少鲜红血迹,触目惊心。
大殿中忽然便是一阵哗然,不少官员气得横眉瞪眼,道:“陆公子,今日乃是陛下生辰,你弄个死人过来,是何居心?!!”
宋玉初听到声响,也抬头看过去,殿中两人对峙,一袭高雅自信,一袭却是贼眉鼠眼跪着,她的目光淡淡落在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目光深深一敛。
魏康朝一听‘死人’二字,瘫软在地上,挪着屁股后退,颤颤巍巍指着陆以笙: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所说的少年可是他?”陆以笙面色不改,对外界的指责如充耳不闻。
“你、你、你居然杀人灭口?!”魏康朝受惊,颤巍着爬上高台,他爬得很快,两三下就已滚到秦南脚下,颤抖着手俯身在地,哭道:
“陛下,陛下救臣啊。”
秦南不可置否挑眉,他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冷眼撇着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长眉皱起。
秦南还没开口问,陆以笙已拱手答道:
“禀陛下,臣受国师之命,前去捉拿在客栈刺杀陛下的黑衣人,可臣想审问出黑衣人的来历,他已咬毒自尽,正巧与这位大人认识此人,不如便告诉陆某,大人为何要派人刺杀陛下?”
说到最后,陆以笙的话转到魏康朝身上,质问道。
魏康朝惶恐之极,不甘心地扯着秦南的衣角,叫道: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就算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派人行刺陛下啊!一定是他,是那贼人贼赃陷害臣,请陛下一定要相信臣啊。”
魏康朝这回倒真是哭出来了,一边怒视着陆以笙,一边向秦南求饶。
“国师,可有此事?”秦南拗不过魏康朝年纪一大把,又哭又闹不成体统的样子,十分头疼看着奉先师。
“确有此事。”
奉先师非但不上前,反是皱眉嫌弃看着魏康朝退了一步,屈身参礼道:
“殿下这男子,确实是当日在客栈行刺陛下的黑衣人,而且。”略一停顿,继续道:
“当日襄阳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酒楼失火,正是此男子所为。”
“哦?!”秦南薄唇微勾,似乎恍然大悟般,唇角停着若有似无的冷意,叹道:“国师瞒着朕的事情,还真不少。”
秦南又低头冷傲看着魏康朝,无奈道:“魏卿家,连国师都这样说了,朕自然是信国师的。”
“陛下陛下!”魏康朝着急地胡乱抱着秦南大腿:“臣是冤枉的,一定是他们合起伙来算计臣的,求陛下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秦南为难,叹息道:“命令是朕下的,魏爱卿的意思是,是朕合起伙来对付爱卿了?”
这话便只是平常的问话,丝丝的冷意沁入心扉,在魏康朝听来犹如五雷轰顶,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那尊贵的脚。
他这才意识到殿中墨绿男子所站的位置,所属的气傲,那男子若只是寻常山贼头领,又怎会站在殿中?
魏康朝为自己的浅薄见识深深懊悔。
而他沉浸在逃出清风寨的喜悦,又怎会想到,他为何恰恰在此时遇到以前救的少年,为何那少年又孜孜不倦将那些事告诉于他?
可惜,魏康朝想明白时,已太晚了。
从他踏入襄阳城,所发生的一切,就是一个圈套。
他们所设好的圈套,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跳了,在此,他便是输家。
“臣、臣、臣不敢。”魏康朝心如死灰,已没了方才一脸傲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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