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这么想,但阿珊确实是受这位国王的照顾才能免去这丛林之路的艰苦。等到中午时分,一行人除了王宫带来的美食,悉叶还给阿珊带来了丛林中的水果。随行的人员都停下来休息,一位大臣来到悉叶身边诉说了自己的不安。他是太后的侄子,因为姑母的离去,他们一族支持悉叶力不从心。但他并不担心朝中固执的大臣,而是头疼如何说动姑母回朝。
悉叶回答道:
“一次不行,我就去两次、三次,我不会放弃的。”
大臣看着坚持的国王,内心也重新燃起了希望,说道:
“冠叶一族永远追随陛下。”
看着这一幕的阿珊觉得手中的水果酸甜可口,不过人生的道路不会像摘取野果那样容易的,简单的修整后他们又继续上路。
因为一直陪着悉叶,阿珊昨晚花了大量时间学习毗兰国的语言,所以现在她是强撑着精神。只是时间久了,看着满眼的绿色,她觉得那些响动和动物的嬉闹都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时悉叶正好下令车队停止前进,前面离太后修行的寺庙不远了,而这里是敬拜丛林之神的地方。在护卫和大臣们跟随下,阿珊也跟着悉叶来到了一棵参天大树所在的神坛。人类的建筑已经被树根缠绕,那些自然的生灵仿佛在唱着赞歌,发出沙沙的声响。其余的人被请出了这个地方,悉叶一个人只留下了阿珊等在一旁。
没有香烛、没有鲜花,没有舞蹈、没有歌声,在摆上贡品后,阿珊听着悉叶的颂唱,仿佛回到了昨天那个晚上。她渐渐闭上眼睛,躺在了树间的石阶上。等到悉叶转过头,就看到阿珊睡在树间的石阶上,融入了这丛林之中。这大树挂下来的藤条犹如石阶上的流水,只是现在成了阿珊的头发,化为了黑色的瀑布。这终究是一种幻象,阿珊被丛林接纳了,而唤醒她成了悉叶的使命。
“阿珊,快醒醒。”
“我们到了吗?”
“没有,是你睡着了。”
阿珊睁开眼睛,看见悉叶,精神比之前好多了。悉叶扶起阿珊,继续说起了这个丛林的故事,他告诉她如果愿意等,她还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蝴蝶,它们是丛林的舞者。但是阿珊心里想的是,那时候她肯定已经在船上了。
他们到达寺庙的时候正是黄昏,太后的老仆人看到悉叶十分激动。按照惯例去往寺庙的只能是王族,但悉叶带着阿珊并且说道:
“这是我的人。”只有悉叶自己知道,来到这里是阿珊给予他的勇气。
等到通报后,太后像往常一样不愿意与众人相见,于是老仆哀求道:
“太后,陛下带来了王宫的仪仗,就是向天下昭告您的修行已经满了,而且您的侄子,冠叶家族的人也来了。您就见见陛下吧。”
过了一会儿,内殿的门开了,等在一旁的悉叶快步走向内殿,他的手一直握着阿珊,于是阿珊第一次进入了毗兰国寺庙的内殿。等他们走进去,老仆合上门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整座大殿灯火通明,在大殿的主座上坐着一位清瘦的素衣女子。她端庄美丽,温柔地看着悉叶和阿珊,这是毗兰国的太后,女王纳吉。
“陛下,你长高了。”
悉叶克制住流泪的冲动,回答道:
“母亲,我来看您了。”
边说边拉着阿珊行礼,他介绍道:
“这是我的朋友,阿珊。”
阿珊还是穿着唐人的衣服,但她的行礼和毗兰国人没什么不同。
“还是一位唐人姑娘。好孩子你请坐。”
但是悉叶还站在中间,他想靠近女王,最终停在了石阶前。
他双手合十地说道:
“仁慈宽厚的母亲啊,请您看在母子分离的痛苦上,回王宫助悉叶一臂之力吧。王宫不能没有您,毗兰国不能没有您。”
想过上千次与儿子的会面,女王纳吉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情景,她闭上眼睛控制好情绪说道:
“我的修行是神的旨意,母亲在丛林中修行也是为了毗兰国。新生的儿童必然有自己行走的那一天,不能一辈子看在身边。悉叶,陛下,回去吧。”
“可是,母亲,难道我就应该受这思念之苦吗?这毗兰国上上下下就要接受众人的父亲离去,众人的母亲也要远离他们吗?您常对我说身在王室要明白自己的职责,可是在这丛林之中又如何去倾听民间的疾苦,为他们排忧解难呢?母亲,悉叶需要您。”
纳吉女王依旧不为所动,回答道:
“王族受万民供奉,自然要为民众做主。我的家族还有我的孩子都是这国家的支柱,悉叶你怎么能因为一些挫折就要母亲来帮助你呢?我不能一直守着你。这是神对你的考验,请你离开吧。”
“可是母亲……”
“我不是你的母亲,我是女王纳吉,快快走吧,国王悉叶。”说完,纳吉女王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互相折磨的母子,阿珊不忍再看下去,她走到悉叶身边,跪着说道:
“您是女王,也是悉叶的母亲,更是这毗兰国上上下下的母亲。”
听到阿珊陌生的声音,女王睁开了眼睛。
“我不是毗兰国人,但我知道这个国家有一位令人尊敬的国王,但这位国王因为自己的母亲日日夜夜劳神难安。当毗兰国的百姓和来此贸易的百姓受苦,这位国王跟着一起难过;当民众欢乐了,这位国王却还是难展笑颜,因为他的母亲不在身边。有母亲的人就像这个国家有了您的庇佑所以可以一直风调雨顺,可是她自己的孩子为了这个国家却不能和家人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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