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哥小心!”
音箫瞧见一排机枪朝这边扫射来,一把抓住小五躲到墙后,子弹立马把他们刚站的位置贯穿。
任黎沣也躲过来:“小五,你的枪不占优势,能躲就躲别逞强知道吗!”
小五有些泄气的甩甩手里的枪:“真不给劲,回头我要买一把机关枪随身带着!”
这个时候还能说笑的也就只有小五了,形势却容不得她多笑一声,趁着下一波子弹来之前三个人快速跑了过去,其他人也疯狂的跟着跑起来。他们像蚂蚁滚火球一样一层一层被击落,等警察发现局势改变的时候,大部队成员已经进入小树林了,可是他们来不及喘气,警察紧紧在后相逼。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音箫看着同胞们的血一点一滴溅落在自己的脸上,身上的那些红色,到底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还有多少人在跟着,小五从倒下的同伴手中捡起一把枪,和任黎沣一边反击一边后退,音箫间或回头补几枪,这种已超乎常人承受力的场合,女人的弱性终究还是显现出来了。
耳边听得轰的一声炸响,音箫猛地扑在地上,感觉左边有强光刺过来,等那红色慢慢消退时,又听见一声沉痛的闷哼,音箫抬头看见离她不远的小五一脸痛苦的挣扎。那个爆炸就在他不到一米的距离,小五满身灰土,左半身血肉模糊。
音箫连滚带爬到他身边:“小五哥,你怎么样!”
小五已经抬不起手,撑起的脑袋眼看就要倒下,任黎沣马上跑过来和音箫两人将他扶起,又把小五手里攥的枪塞到音箫手中,背起小五朝她喊道:“你来掩护,我们快走!”
已经没有空隙思考了,像是经历了一场无止境的屠杀,是被屠杀,音箫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子弹了,手榴弹也所剩无几,只能一个劲的穿越树林朝另一头跑去,可没有人知道那一边究竟是什么地形。所有人都共同祈祷着上天能给一条活路,越是接近,越是悸动。
快要到尽头的时候,树林外突然射过来一排灯光,几乎要闪瞎了他们的眼睛,一刹那所有人绝望到谷底,前有围捕后有追兵,注定今天不能活着走出去了。音箫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小五,落败地看向任黎沣,然而任黎沣却不像其他人那样立刻认命,他迎着光,努力聚焦去辨认那灯光的来源,一闪一熄的片刻,看清楚那是几辆大车,有人影从车上下来,吹响了尖锐的哨声。
任黎沣定睛一看,立刻回头大喊,那是他那天晚上气沉丹田放声大吼的唯一一句话,深厚的嗓音像夏雷穿过乌云镇压了大地:
“大家快上车!夜鹰的救援到了!”
一瞬间,局势反转,绝处逢生,幸存下来的三四十个成员抑制不住的狂吼起来,调动全身剩余的所有力气冲向那几辆车,站在车前的沈霖安辨识出了任黎沣,跑过来帮忙扶住小五:“沣哥,上车再说!”
于是,在应援的掩护下,所有从树林跑出来的人全部上了车,在警方的目视中绝尘离开,警车在教堂那边,他们跟不上来只能原路返回。尽管如此,这一夜上海的反动势力遭到重创,两三百人只逃出三四十个,夜鹰一夜之间形存实亡。
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报道席卷了整个上海滩,昨夜,上海市公安局局长亲自领队在远郊天主教堂围捕地下杀手组织,在三百个武警官兵的共同努力下,将对方全局歼灭,其中约有七十人死亡,一百五十人被抓,战斗中不幸有四名武警牺牲,三十人受伤,目前形势得以控制。
而音箫和任黎沣此刻在江苏的另一个基地里,昨天沈霖安连夜将他们送出来,大多数人都负伤,而西林胡同的小诊所容纳不下那么多的患员,他们被安排在一个封闭的大院子里。
音箫面色憔悴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小五,她一夜没睡,精神承受了极大的负荷。任黎沣倒了杯水递给她,见她痴痴地没接,便直接塞到了她手心。
“喝了水,去睡会儿。”
任黎沣也一样没休息,只是他的状态看起来比音箫好一些,至少情绪上没有什么大的波折。
“小五哥会醒过来吗?”
任黎沣在床边坐下,没有回答音箫的问题。昨夜手术十分艰险,当时小五几乎没有了呼吸,医生说全身炸伤太严重,内脏器官都有大损,整整花了三个小时才抢救过来,却很遗憾的表示能不能醒来就看他个人造化了。
“小五哥是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怎么舍得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那么久呢?”
“音箫,”任黎沣扳过她的肩膀对上她的眼睛,“听话,去睡会儿。”
见不得音箫那悲天悯人的神色,见不得她没有光芒的瞳孔,他不愿承认他会心疼。
音箫拉了拉任黎沣的手指头,心中忍不住想若是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你,我会不会直接崩溃?
这一夜她承受了太多太多,仰头喝了水,乖乖走去一边沙发躺下,蜷缩着,身体一放松疲惫立刻攻占了整个大脑,闭上眼,就睡着了。
我爱你
似乎做了一场梦,却想不起内容,依稀记得朦胧之中有人注视着自己,那么真挚而深情,深邃的眼眸像无底的黑洞,那隐秘却璀璨的光亮是银河,还是陨落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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