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不明所以,问道:“音箫怎么了,兴致不高啊?”
音箫接过他手里的箱子,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只是有点头疼,我想先回去休息,可以吗?”
最后一句问的是任黎沣,对上他黑曜石般的瞳珠,没有泄露任何情绪。
任黎沣点点头,看着音箫走进自己房间,下定决心晚上找她谈谈。
“发生什么事了?”夏佐也把目光收回来。
任黎沣摇了摇头:“先别管这个,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两人从小院出来前往沈伯成的私宅,夏佐慢慢严肃起来:“前段时间少爷从仓库取了几袋拿去夜来香了,你知道,无锡不如上海,无论是经济方面还是娱乐水平。夜来香老总谨慎得很,只敢暗地里试卖,但回本很快,毕竟这个东西几乎暴利,近期似乎有意要和少爷扩张合作。”
任黎沣没有再说话,见到沈伯成后简单聊了几句,两人就告辞出来了。天色已经不早,夏佐邀请任黎沣去他家吃饭,本打算拒绝的任黎沣听见他说给音箫做了桃花糕,又松口答应了,因为离得也不远。
到了夏佐家里,周红钰很热情地招待了他,夏佐的儿子刚过四岁生日,虎头虎脑的一点也不怕生,即使不记得这个来过家里几次的人,还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爬。
“爸爸爸爸,这个叔叔是谁,他会爬树吗?”
任黎沣低头看着趴在他膝盖上的小不点,不由自主想起了另一张脸。
周红钰把小孩子拉到一边:“这是沣叔叔,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最喜欢的小木船就是沣叔叔送的。”
夏佐摸了一把儿子的头,笑着对任黎沣说:“这小子,成天嚷着要掏门前树上的鸟窝,皮得很!”
任黎沣笑了笑 ,也摸摸小孩子的头。周红钰问音箫怎么没过来,任黎沣说她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周红钰感慨道这孩子居然也有不舒服的时候,什么时候见到她不是活力充沛的?
任黎沣突然想,音箫在她熟悉的人特别是她舒服的人面前,是完全放开的,就像夏佐一家,阿庆、小五也都相处地很好,在自己面前,更多了一些细腻的情感,她偶尔会挑逗他,是的,任黎沣脑子里蹦出这个词的时候自己都有点惊骇,他突然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一天,音箫破天荒地穿了一条酒红色长裙,裙子的曲线在音箫身上恰到好处,那时候,音箫故意拿了一双明明生涩纯净的眼睛,却模仿顾盼生姿的样子来勾他,叫他“阿沣”。
“沣哥,沣哥?”
任黎沣陡然惊醒,见夏佐正拿着包好的桃花糕递过来,他伸手接住。
夏佐疑惑道:“你的脸怎么有些红,刚刚没喝酒啊?”
任黎沣听了这句扭头说没事,跟周红钰打过招呼就急匆匆走了,一边走一边摇头,要将头脑里那些画面甩掉。
大步往前走,思绪倒是平静了下来,走到通往小院的街道前时,任黎沣意外在路边的电话亭,看到了他刚从脑海里甩出去的人影。音箫站在电话亭下,眉头高高地皱着,说话的语调比她左手抠着的玻璃罩还冷硬:
“我已经告诉你地址了,是,我现在就在无锡……我为什么要带他一起过去?”音箫小声抗议道,转头一瞥,便看见了注视着她并朝她走来的任黎沣,神色愈加不耐烦。
“不用你提醒,我自己有分寸……没有,你不用激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们最好搞清楚,我不是你们的人,这只是一个交换条件,完事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挂了电话,任黎沣已经走到跟前。
“跟谁打电话?”
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音箫那一脸的戾气让任黎沣不由得皱了眉头。
不用你管四个字被克制了下去,音箫深吸一口气。
“和舅舅,闹了点矛盾。”这个谎言一并解释了她状态不好的原因。
任黎沣忽然抬手摸了摸音箫的额头,音箫被这举动吓得不敢乱动。
“好点了?烧不烧?”
明明知道她说头疼是借口,可是控制不住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在触碰到她光洁肌肤的刹那,任黎沣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小小颤栗,同时他掌下的音箫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伤害爱你的人,不要做会后悔的事。”
掌心跟着一怔,任黎沣收回手,看到音箫睁大的眼睛,那双眼里是一片深绿的湖,曾经单纯静谧,如今在谁的搅动下波澜翻涌、莫测如深。
“那我应该怎么做?”
任黎沣回答不上来,因为音箫祈求的语气似乎超越了她提到的舅舅的事,音箫的眼神太过无助和沉重,让任黎沣隐隐的心疼起来。
在那样带着怜惜的注视下,音箫几乎产生了要把所有事情脱口而出的冲动,她的唇瓣甚至无法抑制的蠢蠢欲动起来,只是下一秒,她用牙齿死死地咬住它们,过了会才换回了平静的语气。
“你手里拿的什么?”
任黎沣抬起手:“我在夏佐家吃的饭,给你带了桃花糕,你吃了吗?”
音箫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小院走去。
当晚要和音箫好好谈谈的计划破灭了,因为沈霖安过来叫任黎沣去夜来香送货,沈霖安注意到任黎沣目光时不时注视着音箫,笑了一下说:“一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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