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黎沣冷静地看着他。
一边的大陈欲言又止,神色颇有些复杂。
“你也知道,现在夜鹰最需要的就是资金,有可靠消息,过两天腾玛集团有一笔非公开的境外黄金交易,交易数目非常巨大,我知道你和孟桩之间的恩怨,刚好,你去完成这件事,他的生死由你决定,我只要钱。”
任黎沣内心有些波动,眉梢微微翘起。
“你不是一直在找机会报仇吗?这次所有武器和装备都由我提供,事成之后,我们一拍两散,夜鹰会消去你和许音箫所有的人事记录,就当你们从来没在夜鹰存在过,如何?”
任黎沣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在他的打算里,原本就是要去杀了孟桩的,他也在计划一个能全身而退的复仇方法,他希望能和音箫过着普通平淡的日子,前提是孟桩必须死,了了他的心头之恨,任黎沣才能安然地过日子,不然每每想起这个仇人还逍遥自在地活着,都是扎进他心里的刺。而沈伯成最后一句话,分明带着点威胁的意思,若是不做,夜鹰只怕不会轻易地放他们走。
面对空气的突然安静,大陈脸上半是担忧半是妥协,昨天与孟桩会面时,他那阴狠的表情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孟桩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任黎沣活着回来的消息,以提供一笔不菲的资金来和沈伯成交易,条件是——
“我要两条命。”
那一张老脸十分愤然而且急迫。
“怎么样沈老板,两条命换你夜鹰的前途,值当了吧,你们组织不就是专职杀人吗,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占了大便宜才是。”
沈伯成问他想怎么做,孟桩说他自有办法,只需要他们配合。
大陈看得出,对于孟桩提出丰厚的财力和物力,沈伯成端茶时微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情绪,也可以理解,夜鹰再没有资金来源就真的撑不住了,这桩交易对夜鹰几乎没有任何损失。面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买卖,谁能不动心。
“沈老板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只说一句,这种大便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这个店了。”
孟桩最后这句看似不经心的话,实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伯成混了这么多年,能不知道把握机会的重要性吗。
大陈跟着做事这么多年,多少也能猜中他的心思,沈伯成对任黎沣是很看重的,私底下他不止一次流露出对任黎沣的赞赏和器重,但这一点感情在利益面前,犹如尘灰一般轻薄,再加上毒品销毁之事疑点重重,多少影响了沈伯成对任黎沣的信任。
他给任黎沣两个选择,其实是给自己两个选择,一方面,如果孟桩的计划得逞,交易达成,他能够顺利拿到资金;另一方面,若是任黎沣能活着完成这项任务,那死的人肯定是孟桩,他到时候也能从任黎沣手里拿到钱,无论谁生谁死,他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大陈看着任黎沣离去的背影,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的立场决定他没有说话的资格,只是突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夜里,那个冷峻孤傲的青年低下他高高的头颅,请求自己借钱给他为兄弟治病。
那个时候的任黎沣,还未完全褪下富家少爷的傲气,但看人从不鄙薄,只有犀利和真挚两种极端,当时从他恭敬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决心,然后自己一手把他带上这条路,至此以后再不可回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陈偶尔回忆起那个夜晚还会自顾思索,他到底是拯救了一个人生,还是毁灭了一个人生呢。
最后的赢家
砰,砰。
砰。
巨大的轰隆声从楼道里传来,还有厚重的石灰块从墙壁剥离的砸地声,杂乱而气势的脚步声像洪水猛兽一样步步逼近,任黎沣机械地踹门、锁门,踹门、锁门,可是无论他往那个方向跑,都是人群锁定的中心,犹如金字塔般,再怎么挪动,四周的骚动都能准确地朝一个尖点涌上来。环绕的一切突然旋转起来,原本处于万人之上的尖点此刻猛然下沉,他脚下的这一尖点,变成陀螺的根基,又变成龙卷风的漩涡。
天地间,浩然荒野,唯有自己与世界为敌,一瞬间的迷失让任黎沣骇然失色,猛地扭头看去,门的那边,音箫正慌乱而急切的安装着引爆器,灰白的脸上四处斑驳,乍一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电石火光的一瞬,一切剑拔弩张都凝冻起来,带着震撼和决然,两双深棕的瞳孔里皆只有彼此的倒影。
下一秒,尖锐的警笛声如盘旋的飞鹤,穿过层层水泥,响彻天际。
这时,左楼道大门被攻破,轰的一声炸醒了神思游离的两人,任黎沣抢先一步掩在墙后,侧身举枪朝门口一阵扫射,就在刚才那一秒,在与音箫目光交错的一刹那,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楼道的人怎么也打不完,前赴后继地赶过来,任黎沣一边开枪一边转移,音箫手边的装置终于完成,两人将大门一关,闪身来到走廊,楼下的人一见他们露面就开始疯狂射击,任黎沣拉着音箫躲进墙后。
“音箫,你听我说,我等会给你打掩护,你从后面侧楼的水管爬下去……”
“我不去!你别想让我走,我死也和你死在一起!”
“音箫,音箫!你听我说,我不是要你走,你冷静听我说,我留意过了,一楼走廊尽头有一个水闸总开关,你去把它炸了,然后我把这几层的水阀全部打开,现在我们处于弱势,没有别的办法,能拖延他们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有利,音箫你听话,你不想我们两个都活着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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