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不该遇到任黎沣?如果当时的货车司机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打斗场面,她就不会开枪杀人,可能等货车停靠的时候自己偷溜下车来,在一个完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流浪?乞讨?甚至可能遭遇更多的不幸。
还是不该草率的决定做杀手,应该离开任黎沣自寻生路?但那时已经背负上杀人罪名的音箫,在孤立无援的境地里如何走得出心里阴影,又如何能克服心中的恐惧度过漫漫长夜?就算能,自寻生路的过程也只是参照上一条而已。
于是乎,音箫选择了留在任黎沣身边,选择加入夜鹰。初期大量的训练让她累到睡觉都成为一种奢侈,等到可以出任务后烧杀抢掠就成了日常,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最终在某次任务中失败,如现在这样栽在敌人手里,死于非命。
好像,哪里都是错。
多么可悲的人生,当初与命定的轨迹只差离了一步,从此步步都是万劫不复。
哀莫大于心死,音箫已经只剩一副躯壳了,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灵魂。全世界都抛弃了她,现在她也要抛弃全世界了。
谁来,杀了我,杀了我吧……
朦胧之间门被打开,又有人走了进来,音箫没有任何反应,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想了。
“许音箫。”
“许音箫,许音箫……”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辨不出声源,只是一遍一遍地循环回荡在脑海里,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那批毒品藏在哪里?”
音箫的头快要炸裂,耳朵却自动的接收着他的话,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在无锡劫货的画面:仓库、夏佐、木箱、粉末……
“毒品……无锡……无锡……”声音不受使唤,是谁在说话?
张启明激动的站起来:“对对,在无锡,好好想想,在无锡哪儿?”
脑海里拼命还原着当晚的情景:在夏佐的指引下,他们将车开到了金杨东镇的龙门仓库,夏佐遣散了所有人打开了最里面的库房,几个人将十几只箱子抬了进去,任黎沣在箱子前站了好久,目光清冷的审视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啊,那个时候,他应该就猜到是毒品了吧……任黎沣?血液哄得一下往上涌,冲散了所有画面,好痛啊,头要炸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音箫脑袋里全是浆糊,用力甩出去,把他们全甩出去!她看不到张启明气急败坏的脸,看不到屋顶那浑浊的钨丝灯,她的眼里只有一片黑暗,一点星火都没有,可是好嘈杂的声音,乱七八糟的,有枪声、踹门的声音、打斗的声音还有混乱的脚步声,好多人在叫嚷,嗡嗡的,喊得音箫烦透了,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快要死了?
音箫努力地睁眼,努力地汇聚焦点,终于放大的瞳孔里有了一些色彩,黄木黑窗,张启明不在眼前了,门口突然站了个人——那身影——好像是任黎沣?他怎么又来了,不是去找林雅仪了吗。
“任黎沣!”
伴随着张启明的怒吼,这次,不是幻想。
保镖一下全围去门口,任黎沣冲进来的时候眼睛就没有看过别人,尽管有两个人直挺挺地挡在他前面,但是他还是一眼看到了音箫——她被绑在柱子上,双臂被吊起,头向下垂着,浑身是伤,没有一点生机,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跪坐在地上。
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任黎沣立刻奔过去,那两个保镖被那一刻任黎沣散发的强大气场震住了,竟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任黎沣左右开枪打断了铁链,音箫双手得到解放整个人向前倒下,任黎沣迅速接住她的身体,手在触碰到音箫的刹那只觉得轻如白纸,心中大为惊骇,将音箫搂在怀里,这才看见她毫无血色的脸,心又被狠狠撕扯了一番,任黎沣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他伸出食指靠近她的人中,手是颤抖的,任黎沣几乎屏住了呼吸!
当感受到那微不可闻的呼吸时,任黎沣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大大松了一口气,轻声的呼唤:“音箫,醒醒。”
可是音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看着天花板,无力地转动眼珠,缓缓闭上又无力的睁开。
任黎沣抬眼看见了桌子上那一排针管,震惊的表情无以复加。
“你给她注射了什么!”
任黎沣拿枪指着张启明,暗沉的眸,杀气毕露。
张启明到现在为止才反应过来,他大声叫人进来,可外屋也是一片激烈的打斗声,任黎沣一脚踹上他的小腿接着朝他肚子重重几拳,再一脚飞踢,张启明整个人撞倒在门框上,五六个人从外屋涌进来,却只在进门半米的时候被砰砰击中,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死不瞑目地望着那个如同来自地狱的男人,任黎沣已经怒不可遏了。
张启明见这个架势赶紧跑了出去,任黎沣小心将音箫背起来,亲身感受到音箫微弱的体重和生命,他再一次充满了担忧。赶紧出了里屋,正在火拼的小五快速移动过来,看见不省人事的音箫大吃一惊。
“大哥,音箫她——”
“小五,开路!我们先上车去。”害怕音箫受不住不敢多耽误一秒。
在小五的掩护下,两人很快退出了大门。任黎沣背着音箫走在前面,小五招呼着另一边的阿庆:“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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