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德何能。
双喜转过脸,红着眼圈看她道:“二爷待奴才不薄,如今你有难了,奴才又怎么能贪生怕死独自苟活?”
还没有等她回答,他接着朝楚辜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等再次抬起头时,额头破了皮,渗了血,看上去红肿不堪。
但就算哀求到这份上,楚辜仍是冷眼旁观。
他坐在二人的对面纹丝不动,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灵,面对苍生的苦难,却只有无动于衷。
双喜又跪着爬到他脚边。
一双黑底祥云绸纹靴踩在地上,好像踩住了芸芸众生的命。
他哭喊道:“王爷,就让奴才来受这份罪,主子从小身子骨就弱,又胆小,受不得这份苦啊!”
不知这话中的哪个字眼触动了楚辜,他神色稍变,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冰冷的讥诮,轻轻动了动唇角,即将要开口,简锦却敛眉沉声:“住嘴!”
有一瞬间,楚辜以为这是在叫他住嘴。
他转了转眼珠子,冷冷地盯住了她,倒是要看看她嘴里能吐出什么话来。
简锦却好像没有察觉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先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将双喜拽了起来,语气坚决道:“只要我一日是你的主子,你就要一日听我的吩咐!”
说着又旋即看向楚辜。
她眸光定定道:“这事与他无关,还请燕王不要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
楚辜缓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本王放了他?”
简锦道:“是。”
楚辜静看她片刻,眉眼里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傲慢:“凭什么?”
简锦说道:“不凭什么,就是想让王爷能答应我这样一个请求。”
这算什么理由?
却又偏偏被她说得有理有据。
楚辜嗤笑了声,淡淡道:“那就应你这要求。”
简锦闻言,就朝双喜道:“我和燕王之间的事,就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现在,你乖乖听我的话,赶紧出去。”
双喜流着泪道:“二爷您怎么办啊?”
要是二爷真从四楼跳下去了,非死即残,这辈子就完了。
要是让大爷知道,还不把他剁成肉泥。
想到这,他哭得更汹涌了。
简锦心下早有思量,听得双喜问这话,便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一定会化险为夷……”
话未完,两道人影逼了过来,侍卫直接把哭哭啼啼的双喜拖下了楼梯。
没了旁人干扰,楚辜这才问她:“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简锦抿抿嘴唇,把情绪都收敛起来,微微笑道:“我再问王爷最后一遍,只要我从这里跳下去,王爷这次就会放我一马,是吗?”
“是。”楚辜说道。身后的侍卫按刀上前,纷纷围住了简锦。
“楼里外都是您的人,”简锦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戒备。”
楚辜问道:“话说完了吗?”
简锦冷静道:“说完了。”
说完了话,就该办正事了。
这道理,她懂得。
楚辜闻言,眼神一动,随即就有两个侍卫先一步上前,又分别按住简锦的肩膀,给压到了窗边上。
街市人山人海,却是如凝固了般停滞不动,都抻长了脖子看着他们这里。
简锦垂眼,便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桃红色袍子,腰间香囊玉佩齐全,容貌清丽,眉目如画如描,简直雌雄难辨,眼看这人要走到酒楼大门口——
简锦转过脸,朝楚辜微微一笑:“王爷,后会无期。”
说着便挣脱开侍卫,翻身跃出窗外。
楚辜却是被她临跳前的这抹笑给迷惑了,正狐疑时,心里轰然掠过一道惊雷,他当即皱眉道:“不好!赶紧下去追!”
楼梯猛地震动,脚步声纷沓。
盛酒楼开了有十几年,白昼夜晚人来人往,住过考了大半辈子功名的落第秀才,住过半夜私奔的高门小姐与家中马夫,住过微服私访的皇帝……
不管你王公侯爵,还是贫民贱农,都不允许在这里找茬滋事。
但是这回,真的要变天了。
简锦刚刚从窗子里跳出去,就听见下面爆出一声声的惊呼声。
酒楼门口的这一撮人看到她跳楼了,吓得捂住嘴尖叫;
那些离得远没有看到的百姓,不管有没有看到,只跟着大喊大叫,纷纷起哄。
一盏茶的功夫,整条街都轰动了。
萧玥混迹在人群里,却被挤得东倒西歪,状况凄惨。
有人踩他靴子,有人抓他袖子,有人甚至要偷偷摸他胯下。
简直了。
扯衣服,踩鞋子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忍受摸身上任何一块地方!
爷全身都金贵着,是您能乱摸的吗?!
萧玥这小霸王的脾气一上来,谁要是再没这眼力见敢往他身上撞过来,他当即狠踹一脚过去。
一时间周围顿响哎呦喂的痛呼,没人再敢往他身边挤了。
萧玥这才痛快,接着大摇大摆走到大门口,就是这时候,头顶忽然罩下来一块阴沉沉的影子。
耳边风声呼啦啦的。
周围一瞬间都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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