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了一会,都静默不语,简锦低头看着茶盅里的倒影,一时有些晃神。
金銮殿上的提心吊胆,大哥在祠堂的狠心决绝,楚辜虎视眈眈又冷暴残酷的眼神……
这些画面片段纷沓而来,犹如冰寒般灌入四肢百骸。
明明是夏夜,简锦却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念及前尘往事,她只是一个上班族,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而如今却与皇室牵扯在了一起,其中纠缠,如梦似幻。
一时间情绪涌上来,简锦忍不住眨了眨眼。
“你还好么?”凤吉忽然问道。
简锦用手背擦了擦眼眶,急匆匆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凤吉紧跟着她出去,看到她孤瘦的背影,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
简锦红着眼圈又惊又困惑地看着他,他却已经收回了手,目光注视着她,轻轻一笑道:“今夜好梦。”
简锦脸皮字这会有些薄了,不自在似的垂垂头,抿唇回道:“多谢你了。”
她很快就离开了。
凤吉独自站在屋檐下,抬头仰望今晚的星月夜色,确实被露从今夜白的韵致所打动,不免痴怔了一阵子。
……
简锦见了凤吉以后直接回了屋内。
她在床上躺着,睡意沉沉而来,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想起一件事,又立马惊醒。
文鹿阁的事还没有着落。
之前她本来是想要去的,但这几日出了不少状况,她倒是忘了这事,现在突然想起来,却也只能暂且搁置一段时间。
简锦又难免会想到当日在祠堂的那一幕,心里仍是惴惴的。
她附身到简二公子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这个哥哥,她一直以为是谦谦君子,可是没想到他也会有发火的一天。
这么大的怨念,不应该是对她这个刚刚附身没多少个月的人,应该根源出自于原主身上。
想想小白文里的情节,原主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又跟一群狐朋狗友厮混,沾染了一身纨绔子弟的恶劣风气,简照笙不生气不失望才怪。
简锦也是明白简照笙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但是话说回来,有件事很奇怪。
原主女扮男装,应该好好藏住了自己的身份,然而肆无忌惮地跟男人勾肩搭背,又在风月场里混迹,难道就不怕身份暴露吗?
还是说她藏得一手的好招?
如果真是后者,简锦现在就希望原主留下个秘诀小册子,告诉她怎么把身份藏严实了。
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家里的人还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燕王就已经扒光她的衣服了。
想想这画面,简锦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裹紧被子赶紧睡了。
很快天光大白,上午时候,简锦早早把双喜叫进了屋内。
“爷,您找奴才什么事?”双喜屁颠屁颠地进来了。
当日金銮殿上,因为燕王不知所云地问了那么一句,皇上气得连事情都没有问清楚,直接赏了他五十个板子,而原本众人以为吓死了的双喜却又突然奇迹般地复活。
双喜既然没有死,就继续回甄侯府。
这其中种种迹象,除了双喜与她自己,众人只当是老天开眼,并没有多加探寻。
简锦摇了几下扇子又倏地合上,神色间有几番挣扎犹豫,最后蹙起眉问道:“燕王昨天怎么样了?”
一听到燕王这名号,双喜就苦着脸道:“爷,您还提这个煞神做什么?昨天在酒楼里他多凶啊,就差没把您生吞活剥了,要不是您英明神武,早把算盘拨得叮当响,咱们当真要被他欺负了。”
“当日金銮殿上他的反应很奇怪。”简锦语调慢慢的,似在回忆思考,随后很快敛起神色,捏着扇柄敲他脑袋:“小点声。”
屋外几个丫鬟正顶着大太阳扫地,三两成群,屋内里的话难免会传出去。
简锦吩咐道:“太阳这么大,你跟她们说不用扫地了,先去休息一阵子。”
双喜赶紧去了,又很快抹着汗回来,简锦一看屋外果真没人了,就将早倒好的茶递了上去:“先解解渴。”
双喜嘿嘿一笑,赶紧把茶接过了,咕噜一声全都喝完,然后说道:“奴才刚刚想起来了,刚才听府里的人说,昨天燕王挨了那五十个板子,好像伤得还挺重的。”
简锦轻轻放下茶盅,思绪被牵引了过去:“唔?”
“本来他要是喊几声,皇上心软就饶了他,”双喜一拍掌,无不震惊遗憾道,“但是燕王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硬是把这五十个板子挨了过去。”
这很符合楚辜的性格,简锦并没有感到诧异,她继续听下去。
双喜啧啧道:“听说当时站都站不起来,都这样了还不要人扶,还是一鼓作气咬着牙才挺起来的,完了之后还到皇上跟前去谢恩。”
这回简锦有些诧异了:“谢恩?”
她难以想象,像楚辜这般木然冷静的人,会好心去谢恩,只怕他不是去谢恩,而是去膈应他的皇帝老爹。
“可不是嘛,”双喜也是奇了怪了,“真搞不懂宫里头的规矩,燕王跟皇上明明就是一对父子,非要弄得跟外人一样生分。”
其实,皇家内部比战场还要凶险,刀光剑影完全藏在人心底下,杀人都不带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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