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惊雷乍响,一道白光在窗边显现,犹如玉石轰然碎裂。
流珠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只一道雷声便吓得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猛地扎进简锦的怀里。
半晌后,流珠身子才不那么抖,却一直紧紧揪着简锦的衣角,小声说道:“二哥,如今我出不去,你能不能帮我告诉他……你告诉他一句话,我还等着他,”她声音渐渐转低,像是困着,却掩不住浓浓的鼻音,“我到死都等着他。”
简锦听得心惊,低头看她,却只看到她满目泪光,更多一股哀伤。
她没法拒绝,轻轻点了下头。
这夜以后,不仅是流珠出不去,就连简锦也不允许去探望她。
这些天,简锦一直想着流珠最后嘱咐的话,心里就有些心酸。
流珠话中的他是谁不需要多问,一直都是隔壁那个沈家公子,可是流珠心里这样牵挂他,他却忍心与她分离,又在短短的时间内寻到一门好亲事,心中当真有情吗?
他掀开新娘子盖头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流珠的脸?
想再多也终究只是一种猜测,简锦最终决定去找这个沈乔鸿说清楚。
但是简锦无论也想不到,正在这段焦头烂额的时间里,从外面竟是传来了一个消息。
消息是从雪均馆传来的,馆前贴着最新的告示,双喜挤着人进去往公告上的名单仔细一搜,越往后看脸色越差,原本以为不会见到自家二爷的名字,正打算放弃的时候,哪知道一错眼竟是在最后看到了二爷的名字。
双喜跌跌撞撞跑回府,大喜道:“二,二爷进雪均馆了!“
满府惊呼喜悦。
连近面沉如水的简照笙都露出一抹喜色,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赶紧问道:“那你可看清楚了二爷后头写着的是哪位老师?“
每个雪均馆的学生都必须跟着一个老师,而老师的才华品行也都或多或少决定着学生未来的造化成就。
双喜一愣却是没看清楚,急急忙忙再跑出去看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是有些不自在,看到大厅里简锦也在,却是简照笙将她叫过来,一块等着双喜的消息。
双喜迎着两人期盼的注视,却喏喏道:“是燕王殿下。“
这对简锦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正文 111 惊变(上)
燕王在雪均馆待过三年,成绩斐然才华惊艳,馆主怜惜他的才华,破格提拔他为雪均馆的老师。
但这么多年以来,每个初到雪均馆的学生都不愿意做他的门生长而久之,馆主便不再往他门下安插学生。
这回却破天荒地把简锦拨给他,其中缘由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其实说实话,就连馆主自己也有些纳闷。
燕王府书房静悄悄的,两人正坐在窗边对弈。
傍晚余晖的日影从窗外撒进来,照到黑白交错的棋盘上,也照见一只纤白美丽的手,指腹正捏着一颗白字,犹豫片刻倏地一落,却说:“我输了。
女子面容娇美,眼眸明亮,寻不到一丝惨败气馁的气息,反倒是笑盈盈地看向对面的男人:“我之所以输得这么惨,还是因为你没有告诉我实话。”
这女子就是雪均馆馆主,外人都叫她佩贤君,其实她是陆家人,叫陆双弦,与燕王殿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对面坐着的便是燕王殿下,听到她的话,神色淡淡道:“不专心就是不专心,何必要拿我做借口?
陆双弦道:“我之所以不专心还不是因为你瞒着我。”又说道,“简家的二公子我见过几面,虽是个容貌清秀的小伙子,可细究其内里也不过空有其壳,没有一点真才实学。”
她见楚辜面无表情,便说得缓慢些,继续道:“按照她的资历,是绝对进不了雪均馆,你却为她硬私开后门。若让外人知道这些内情,你不怕雪均馆名声扫地,也不怕自己声名狼藉,被外界说成一个断袖好色的糊涂王爷?”
楚辜斟了一盏茶递给她:“说这么多,你渴不渴?”
陆双弦气结,捏着扇柄推一把他手里的花鸟纹青瓷杯盏:“我口干舌燥说了这么多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楚辜闻言道:“既然口渴,那就先歇一会,休息够了再说也不迟。”
陆双弦瞧他这模样儿,不禁敲敲自己的额角,纳闷极了:“不过才月余不见,却是见你性情大变,倒不像是之前那个闻虎色变的燕王殿下,像是突然被拉下凡间,对一切事情都呆着呢。难不成都是这位简二公子的功劳?”
听她越说越离谱,楚辜神情微沉。
陆双弦却是不惧他这套假面皮。
二人相识数年一直见他冷情寂寞,对什么也不在乎,难得如今瞧见他对一个人起了心思,虽然这人是个男儿身,可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在她眼里都不是事。
陆双弦含笑呷了口茶:“话说回来,你在这时候收她为徒,是不是想名正言顺地带着她去孝州?你若是带她走了,她的妾室和未出生的孩儿该怎么办?”又随口笑问,“最要紧的是,她愿不愿意跟着你浪迹天涯?”
楚辜像是难再容忍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冷冷道:“这是我的决定。”
所以也就不需要她的意见?
陆双弦轻挑眉梢,却是笑道:“这么说来,你还没有告诉她这事,小辜,明日早上你就要出京,时间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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