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锦脸颊怒红:“无耻之徒!”
何三铁见她眸含泪意,脸颊绯红,尤其在黑沉沉的夜幕下映着漫天火把,面容更多一抹明艳,竟不似个男儿郎。
何三铁心下唾弃,却仍是压不住喜悦,伸着贼手往她脸上揩一把:“啧啧啧,瞧这细皮嫩肉的,果然是京城里养出来的人。”
简锦羞愤转脸,正看见不远处楚辜站在黑风旁边,黑风扬声高喊:“燕王殿下有话要说,大伙都静一静。”
城墙底下渐渐安静下来,一片乌泱泱的人头,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嘴唇干裂,想必这些日子缺衣少食,吃了不少苦头。
有人嘶哑喊道:“灾银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被你们私吞了,说!”
众人一齐怒喊:“说!”
黑风故作愤怒,狠狠踢了楚辜一脚,大声控诉道:“楚贼,事到如今还要隐瞒真相不成!你们朝廷分明官官勾结,私吞银两,想要抛弃我们整个孝州城的百姓!今天你必须给百姓一个交代,说清楚到底是不是这回事!”
楚辜略微踉跄地抵在城墙边缘,缓声道:“灾银的确被人私吞——”城墙底下众生哗然,唾骂声一浪高过一浪,他冷眸看着黑风,忽然加快语速:“但不是被皇室,被官府私吞,而是被口口声声说要救济你们的黑鸣寨全部私吞——”
黑风没想到他会临时反悔,气得一脚踢上他的腹部,却被他及时躲开,当下暴跳如雷:“狗贼!你他娘的敢阴老子!”
楚辜浑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朝城墙下一众百姓,一句句高声道:“十万两纹银在常州官道全部被截,随行三百零九名官员全被被杀,血流成河,朝廷震怒,天地泣血,这等惨事我楚辜若一字有假,就被天雷劈死,下至十八层地狱!”
天地似乎有一瞬间的寂静,全被他诛心之言所震慑住,难以回神,黑风骤然醒悟到楚辜的欺骗,气极怒极,一把抄过手下手里的剑直指他胸口,他大喝一声扑过去要刺穿他的胸膛,楚辜冷眼避开,逃过这生死的一劫。
黑风却不甘怨愤,还想要刺过来,何三铁急忙跑过来,夺过他的剑:“大哥你要是杀了他,就是欲盖弥彰,功亏一篑啊!”
黑风闻言突然惊醒,却仍是想着最后一搏,拽过何三铁手里的简锦,袖中匕首直抵她腰腹,又朝着楚辜大喊:“你说啊!之前交代的话全都说出来!”
这话虽是对楚辜喊的,却也是做给满城百姓看,楚辜却是一改之前同一的口径,眼神坚决又冰冷,说道:“事已至此,你再无退路可言。”
底下的百姓看着城墙上僵持的一幕,面面相觑,不知该信谁,议论渐起,不知有谁大叫:“黑老贼!我看你才是欺骗我们,这么些天就见你们再说说,根本没有给我们一点好处!”
百姓本来已经摇摆不定,此时舆论几乎一边倒,瞬间充斥着对黑鸣寨的咒骂声。
城墙之上的贼匪更是方寸大乱,黑风大喝一声安静,接着又气急败坏:“她还在我手里,你要是敢不从,老子就跺了你们俩个。”
“你要动手便动。”楚辜说道。
黑风双眼爆出,匕首将将插入简锦腰腹,电光火石之间,手腕似被细小之物打中,疼如断经,匕首从手中坠出,惊拍在地。
黑风不可置疑地循过去,却见不知何时,楚辜身后站了一名面孔陌生的贼匪,忽然心下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你是谁!”
话音刚落,膝盖又中一招,痛到折地。
简锦趁机挣脱开他的束缚,往楚辜的方向跑去。
底下百姓骚动,闹着声儿。
黑风眼中划过一抹决然,死命拽住简锦的衣角,随即而后一扯,就将她整个人再度困在怀里,又立马捡起地上的匕首,这次直接抵在她脖颈之间。
“逃不掉的,楚贼,这一次看你怎么收场!”黑风癫狂大笑,匕首往简锦脖颈一点点掐进去,血渗出来。
简锦眉尖稍蹙,却是难忍疼痛,轻轻抿住发白的嘴唇。
长寿上前欲来救她,却是一把被楚辜拦住。他面沉如水,双目充满杀意,此时却碍着简锦渐白的脸庞,更是对黑风说道:“你胆敢伤她丝毫汗毛,本王便让黑鸣寨寸草不生。”
黑风穷途末路,不怕他这点威胁了,大笑道:“我已经把她弄出血了,就这点血,你也要把我挫骨扬灰,楚辜啊楚辜,你就为着这小子要杀白条人命,就不怕遭报应?”说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几年前黑鸣寨与官府的厮杀之中,楚辜正巧途径,半路杀出来,一刀子砍死了他的弟兄,那是他至亲血骨,却被他一刀子砍成两半,他亲弟弟至死都不瞑目啊。
楚辜靠近他:“本王知道四当家的坟墓,你再不放手,本王亲自带人揭他的坟墓,开他的棺材,鞭尸三千下,将他的尸骨吊成一串挂在城墙上——”
“你再敢说!“黑风嘶哑大吼,又见他走来许多,更是又惊又慌,又喝止:“你要是再上前一步,我真会杀了她。”
楚辜看着他,说道:“本王说得出说得到,你杀她,本王便让四当家死后都不安生,你若放她走,本王不动你们黑鸣寨人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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