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琮似被她眼里的恨意所惊,心里忽的一刺,收起阴沉打探的眸光,轻声道:“事出突然,我并未想过要害她。”
细细听来,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许是被烟气和火给刺的。
简锦却不信他这话,使了好大的力气挣脱开侍卫的钳制,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她眼眶泛红,泪水隐隐,声音更是低哑:“今天是你大婚之日,你却害死她,也害死你们的孩子,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侍卫见林琮被她拽住,忙上前来推开简锦。
林琮却哑着声道:“下去。”侍卫退到后头,他却移开目光不再看她,视线空落落地投在一望无际的天幕,有种空然的孤寂:“她腹中的孩儿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简锦似乎觉得难以启齿,轻轻一顿,低声地咬牙切齿,“除了你,谁与她有过肌肤之亲,是那个沈乔鸿吗?”
蓦地长廊尽头出现一批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大步走来,脚步纷沓杂乱,将简锦的话盖住大半,林琮此时思绪有些恍惚,一时也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又或者根本不懂她这话,泛着红血丝的眼里露出微微的迷茫,困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锦不喜他这般作态,微微一嗤,话里带了不屑:“他们从来恪守本分,不曾做过出格的事,是你,是你毁了流珠一辈子的幸福,如今还害她枉死!”
犹如重锤狠狠打在他心口上,林琮踉跄后退,眼睛也睁得老大,满是愕然和不可置信。
“二弟,这,这……”简照笙带着甄侯府的奴仆过来,看到担子上裹着的白布,那边缘露出来的红衣裳,亦是眉头紧皱,大吃一惊。
简锦不再和林琮多费口舌,直接经过他,到简照笙跟前,忍不住红了眼眶,轻声道:“大哥,流珠没了。”
简照笙才真遭了重击,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栽倒。
他紧握住简锦伸过来的手,勉强哑然出声:“究竟是怎么回事,流珠好好的又怎么会没了,二弟,你是不是,是不是再跟大哥开玩笑。”
简锦为让他相信,只能揭开一角白布,把尸体的上半身都露出来,已经烧得焦黑,连脸都烧得五官扭曲,看不出原来的清丽美貌。
简照笙瞧了一眼便忍不住红了眼圈,颤声道:“你把白布盖上,我们带她走。”
林府的奴仆和侍卫团团将他们围住。
简锦从人群之外看向林琮。
林琮拨开人群,走到她跟前,却是将牙关死咬,脸颊两侧都绷出紧紧的肌肉,缓缓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简锦鄙夷地看着他,毫不掩饰厌恶之情:“你真可悲。”看到林琮的表情如遭重击,瞬间惨白如纸,她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流珠的尸体和简照笙离开。
此时郊外一处离别亭内,有一个年轻人走来走去,神情焦急,时不时望向京城的方向。
半盏茶之后,一亮马车才在他面前缓缓停下来,帘幕轻挑,露出张清秀白皙的脸庞,少女喜道:“沈郎。”
年轻人亦是将她紧紧抱住,泣不成声。
望见这对男女忘情相拥,泪水不止,权二出声道:“沈公子,时间紧迫,您赶紧上车,咱们还有一长段路要走。”
年轻人立马弯腰钻进马车,少女却张望四周,踌躇道:“我二哥没有来吗?”
“简二公子如今尚在林府,帮您处理一些事情,”权二温声道,“不过您也无需担心,他自会来见你,只不过不是现在。”
少女点点头,有些低落地进了马车。
烟尘一阵乱斗,马车在离开京城的方向上越行越远。
不远处的一片浓林间,薛定雪望着马车离去的影子,神情若有所思。
属下问道:“主子,要不要跟踪他们?”
“不必,我已找好前方迎接他们的人。你现在回京城告诉她,立即行动起来。”薛定雪一双眸子幽沉闪烁,泛着计算谋略的光芒。
正文 142 闹灵堂,敲锣打鼓
不到半日功夫,林府失火,新姨娘葬身火海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林、简两家却反倒安静起来。
直到头七那天,林琮才亲自带人去灵堂,吊唁过后竟是提出要把棺材抬回林府的要求,两方自然争执不下,最后竟是闹到皇上跟前。
皇上近日寒风入侵,身子骨不大硬朗,见这些事心烦,干脆交由燕王处理。
燕王秉持着公正合理的态度处理甄侯府与林府的这场争执,但处理起来,却也觉得颇为棘手。
按礼数来说,甄侯府三小姐已在当日嫁入林府,那便是生死都是林府的人,林琮想要抬回去她的棺材也是合理。
可若按照情理而言,这死去的人毕竟是甄侯的亲妹子,从小照顾到大,说没就没了,还不是硬生生往甄侯府心口上割肉。
哪一方都有理由,燕王不好决断。
便是这时,常缇将军站出来为甄侯府说话,说是这个林琮品行乖张,好色狂妄,素来结怨甚重,这次林府突然失火,嫌疑人虽然还没有找到,但仔细想想,其中大有疑虑。
能在人家成婚当日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肯定是与林府结怨过重,那就是说简流珠因为林琮而白白枉死,算是为仇人,如今又怎么能安葬在仇人墓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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