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齐齐跪下来,磕头声错杂起来。
简照笙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是什么状况,随即又听萧飒吩咐道:“都给我大声哭出来。”
他的话仿佛是圣旨,刚一落地,灵堂上哭声不绝,萧飒的侍卫们个个从袖口里掏出白帕,一边抹眼泪一边喊出哭声。
灵堂上也不只有这些侍卫,还有一些好心来吊唁的人,可是见着灵堂上的这一幕,却也忍不住吃起惊来,算是活了这么多年头,还没有见过哪个灵堂这么热闹。
可是天地间,哪户人家办丧事喜欢热闹的?
萧大司马这一出,存心是要恶心甄侯府。
可众人忌惮萧大司马的威名,一时默默垂头,敛声屏气起来。
简照笙岂能不明白萧飒的用意,当即气得肺腑炸裂,一把扑过去,竟被萧飒的侍卫死死按住,根本连一步路都走不了,拳头骤然攥紧,红着眼看这些侍卫在灵堂上公然吵闹。
漫天都是哭喊声,白幔上都似乎浸着泪渍,这些声儿几乎快把棺材都抖起来。
简照笙心中恨得不已,却又听见萧飒再度吩咐起来:“里边这么黑,如何能让亡灵在黄泉路上走好。管事,把铜磐敲起来。”
“你侮辱我便是,为何还不放过我死去的妹妹!”简照笙几乎字字泣血,“萧飒你还有没有良心!”
从前他诸多忍让,百般吞声,以为能得一时安然,如今还不是被他踩在脚底,什么都做不了。
他心里溢出一片荒凉的血。
“我这是为你妹子好,”萧飒一脸不悦地看着他,好像简照笙践踏了自己的心意一样,“人家灵堂上都要供着一个铜磐,敲一下便是响一声,这样你妹子在黄泉路上就能看到光亮,借着光才能往前走。”
他又特地嘱咐道:“不能连续敲,要隔一会敲一下。若是连续敲了,甄侯的亲妹子就会在黄泉路上走得跌跌撞撞,万一入了畜生道可就冤枉了。”
话说着,侍卫已敲起手中的锣鼓,众人闻声皆是变了脸色,这哪里是用来哀悼的铜磐,分明是给人家祝寿贺喜时才用的锣鼓声。
萧飒的用心可见一斑,偏偏他得意地掠过灵堂上每个人,神态悠闲,也根本看不出来是来吊唁的。
其心当真可诛。
这些闹声伴随着不绝的哭声,清晰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又犹如重石般狠狠撞击心坎上。
简锦抿紧嘴唇,转过脸,便看到简照笙已是目眦尽裂,脸庞涨红,一股怒意正熊熊燃烧起来。
“萧大司马。”简锦敢在简照笙暴怒之前,冷冷喊住他。
萧飒略动眼瞳,见是她出声,眉宇之间立即夹带深浓的嘲讽,挑眉问道:“简二公子有何话说?”
简锦直面接受他的注视,一双乌黑的眼眸泛着冷冽的光芒,脸颊线条绷紧如弦,却从唇角忽的轻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像在学他眉宇间惯有的嘲讽,偏生让人说不出好歹。
萧飒只听她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地说:“萧大司马尽管等着,您百年以后,我甄侯府老小也会亲自到您灵堂上敲铜哭喊,送您在黄泉路上好走,别至于掉到了地狱里。”
他一听,弥漫着淡淡嘲讽的眼眸里骤然涌起一抹煞气,脸色瞬间阴鸷起来,沉声道:“你胆敢咒我。”
此话一出,犹如一股冷风吹进灵堂,也吹得每个人心中惊惶不已。
而常缇深知萧飒身居高位多年,从来只有被捧得高高的,何曾遇到绵里藏针的话儿,这会见他俨然动怒,着急喊道:“简锦!”
“简锦!”
竟是与她一齐出声同喊的是萧玥,惹得大哥萧飒转眸扫他一眼。
萧玥脸上讪讪,不再多言。
可这他急中惊喊的一声,也足以让简锦起疑,暗道她与萧玥何时到了这份情谊上。
简锦不明白,眼下也没有这个时间参透,看着被身形健硕的侍卫簇拥着的萧飒,她唇角微微勾着,似笑似嘲道:“萧大司马施以甄侯府如此厚礼,咱们自当要双倍奉还,这礼尚往来的道理,萧大司马应该比我还清楚。”
说着又有些委屈道:“况且我也是根据您的做法来的,您说我在咒那您,那不就是说您现在是在咒我们甄侯府,若真是如此,我倒是想要问问,萧大司马是为什么仇什么怨,竟要在灵堂上敲锣打鼓,争闹不休?”
萧飒就知她这个套路,却也辩驳不能,心中愈发恼怒被她骗住,冷笑道:“看来你们甄侯府很喜欢这份礼。怎么着,为了你这句话,我以后应该再多送几份。”
简锦乌黑的眼眸里散开一股冷意,他都欺负到这份上,她又岂能怕他的色厉内荏。
“您送多少回来,我们就一倍倍地还回去。”
漫天铜鼓哭声中,萧飒听得她这话,竟是觉得比她这个窝囊哥哥要有趣多,微笑道:“萧某自当拭目以待。”理了理有些不整的袖口,跟随从谈道,“听说城西一家新开的花楼不错,咱们去那儿听听曲子。”
随从含腰笑道:“奴才听说里头有个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今儿个就叫她弹首秋月夜,给爷助助兴。”
“就你识趣。”萧飒轻笑出声,带着一帮侍卫风风火火地离开,却在甄侯府门前遇到一辆缓缓停下来的马车,普通的一个马夫鼻若悬胆,眉目周正,这马车里的主人可就不普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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