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犹疑了半响,劝道:“郡主,您昨儿好像一夜不曾歇息,要不要给公主回一声。”
“不过小事,就别惊动她了,让她与父亲好生说说话吧。”
出府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
日光明晃晃的从天边倾斜,许是如今街上的雪水都有些消融府的迹象,倒是比前几些日子热闹了些。
她照例只带了庭凛一人。
庭凛跟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同她抱怨:“若是主子不想让人认出,又何必带着属下在这儿大张旗鼓的晃悠。”
沈梨沉默的将幕离带上,又摇了摇头。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好像很愿意让姬以墨那一群人将人认出来。
若是不想让人将她认出,她只需让庭凛藏在府中,她在将幕离去了,就算她与姜嬛的眉眼有多像,那群人也绝不可能将她认成姜嬛的。
毕竟这两者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
她们来得不算早,可卖糕点的那铺子此刻也没什么人,庭凛很是容易就提着热腾腾的糕点回来。
沈梨在一处拐角的墙壁后等他。
他提着糕点过去的时候,就见大燕那位新晋的正炙手可热的将军,正一动不动的将沈梨的路给堵着了。
庭凛捂脸,他就知只要主子带他出来,必定会同大燕这群人给遇见的。
可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的明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就算是插嘴,也落不了什么好。
庭凛想着,便默不作声的一跃过去,守在了沈梨的身后。
刚到她的身旁,便听沈梨同他道:“寻个地方吧,这儿不太方便。”
陌锁离颔首:“好。”
他们定下的地方是一处酒楼,席位用屏风隔着。
他们选定的地儿是在一处角落中,也不怕有什么人来打扰,庭凛将糕点一放,便抱着剑去守门了。
陌锁离看了她半响,伸手替她倒了一杯热茶:“外面天冷,你先喝些暖暖身子。”
“多谢。”沈梨也没同他客气。
茶盏有些烫,捂在手中,没一会儿沈梨便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被烫红了些。
她皮肤娇嫩,最是受不住烫。
陌锁离低头瞧了眼后,便伸手将她的手和茶盏分开:“就算见了我,也不用这般激动吧,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自然是要的。”沈梨道。
“我们这般久没见,你就没什么想同我说的吗?”陌锁离又问。
沈梨想了想:“还未恭贺你,如今已经成了一位能独挡一面的将军。”
陌锁离皱眉,不太愉悦的看着沈梨:“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知道什么?”沈梨平静的开口,“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还是放弃了姬临渊,跟着卫砚远走高飞?又或是两者皆有。”
陌锁离细细的摩挲着手中的茶盏:“你我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也算有些默契,我想问什么,你该明白的。”
“很简单。”沈梨说道,“卫砚能给我想要的,我自然就随着他走了。”
“你也说过我们同生共死也算是有些默契,那你也该明白,我是个怎样的人。”沈梨说道,“当初我为了活命,能委身姬临渊,也能在林氏面前当一只乖巧听话的狗,更能在老王爷的跟前伏低做小。如今我也不过是跟着卫砚走了罢了,你至于这般震怒吗?”
陌锁离听着她一句一句恨不得将自己贬低到尘埃中的话,他心中就分外不是滋味,他满眼复杂的看着她:“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擦亮眼睛找其他人了?姜嬛,我同你说的,卫家没一个好东西。”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沈梨说道,“所以才会臭味相投。”
陌锁离听着这些话,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可又不能如何。
沈梨平静的瞧着陌锁离手背几乎要暴起来的青筋,又道:“我见着瑶华了。”
倏闻这个陌生到从不曾听见过的名字,陌锁离一双眉眼更是要拧巴到一起:“我同你再说你的事,你做什么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瑶华,你不识得吗?”沈梨看着他。
陌锁离憋着气:“老子怎么会认识这种一听就是从什么秦楼楚馆出来的姑娘。”
“瑶华可不是什么委身风月的姑娘。”沈梨说道,“她是太子的侍妾,如今是东宫的一名宫婢。”
陌锁离听着,顿时心神激荡,有什么东西像是要在瞬间破土而出似的。
“以前,她还有个更好的闺名。”沈梨抿着唇笑,“她的夫君,姓莫,名许初。”
“够了!”陌锁离一下子就站起了身,他眼中似被怒火所染,“你说这些做什么?”
“她过得很不好,太子根本没有将她当一回事,她在东宫中整日被人欺凌。”沈梨说道,“陌锁离,不,或许我该叫你莫许初。”
沈梨从容起身,与他相对,“你想见见她吗?”
陌锁离呼吸几乎在刹那便静止了。
那些深埋在心中的往事,如今被眼前这人毫不留情的扒开,只余下一片血淋淋的景色。
他双目几乎变得猩红起来,整个人正处在暴怒的边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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