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选择?有人说选择就是在两个或者多个中选一种或者多种,但其实那根本不是。一个对的与一个错的,那不叫选择,因为没有人会选错的;两个对的,那也不叫选择,因为无论选哪个都于结果无差别。
真正的选择是,给出的两项全都是错的,而你不得不要在其中选其一。
二选一,她要在两个宝宝中选一个活下去!何其残忍!
如果可以,她宁可拿自己来换。那是她最无助也最悲苦的时候,盛旭的温柔,阿姐的关切都无法拯救她。躺在病床上,冰冷的机器在身体里抽离生命,她脑中反反复复闪过的都是那道身影那张脸,然后开始有恨,恨入骨。
离开,是因为两个人没有退路,给彼此留有余地。所以她不恨。
可是那一刻她是真的恨,如果没有最初的陆勉为了报复接近她,又何来今天的痛苦;如果他当真在烈焰中丧生,那她也就至多心死了过余生;如果他即使活着也不再来招惹她,那他们也只会是在两条平行线上越走越远。
而这个人不但来招惹她还霸占她,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人在哪?
所有的悲痛凝聚成恨,唯有如此她才能坚持得下去。那无数个在床上因为疼到翻滚的夜,是噩梦的根源,她要一遍遍地恨着念他的名字才能熬过去。
而她最恨的是,为什么孩子会得溶血症?偏偏还是最稀有的那种,让她无处求生!
只能说这世上最了解的她的人就是他,确实她是故意发布朋友圈宣告她回国,意在引他出面。因为,威廉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他是唯一也是最后的可能。
其实不用阿姐说她也能猜到他极大可能是熊猫血了,否则孩子们怎么可能会得溶血症。但是并不一定是熊猫血就能为威廉做换血手术的,必须要所有数据都相匹配。
她会答应做徐慕的财务总监,正是因为t集团有资本与jm合作,从而能让她与他搭桥联系。他在餐厅出现,成为一名钢琴师,不管是真是假都与她的计划不相违背。而既然他开了这条道,那就把他用钱买下来。
原本她的计划是要铺线更长远一些,可是盛旭的一通电话把她叫回了澳洲。威廉再次发病,已经不能再等了。她必须要让他在不知威廉身世的情况下,主动提出给威廉做换血手术,而能够达成这一目的只能依靠阿姐,也只有阿姐可能会知晓当年的陆勉也是拥有熊猫血的。
这一步棋她走得十分艰辛,但最终成功了。可是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敏锐性,哪怕她将威廉自小就过继给阿姐,两人之间有着明显的不是母子的生分,居然也没瞒过他的眼。
把威廉过继给阿姐原因有二,一是阿姐因为那年火灾而不能生育了;二是在她生下威廉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卧病在床没法下地的。
“妈妈”与“小姨”的称呼在最初威廉学会说话的时候,她有很深的失落感,后来便也饿渐渐习惯了。这个决定在今后来看是正确的,但凡是她带大威廉的,那么之后她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布划后来的一切。
若要问为何她要周周转转这许多,而不直接告诉他这一切,她的答案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该承受这所有的痛苦而他理所当然地享受成果?凭什么他五年里从不来找她,要等着她回国了才来与她“巧遇”?没错,她就是不甘、怨怒、憎恨,所有女人会有和该有的情绪她都有。可能有的人会觉得放下是喜,便没有那许多愁苦了,可她做不来那般佛系,她就要这个招惹了她又拍拍屁股走的人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微抬起眸,看见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从容淡定,哪怕生气愤怒时都眼神笃定胸有成竹的男人失却了一贯的淡然,眼神中的痛楚如深幽中的冰棱,既尖锐又沉冷。
他有些无语轮次了:“妙妙,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林妙惨然而笑,反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无论你是陆勉还是江少霆,或者是joe,只要你早一点来找我,就能看见我躺在病床里无比痛苦的样子。”
“我那时……”他语塞在喉间,有什么似要从他眼中涌出来,他极快地将她揽抱进怀中,把头深埋在了她颈窝间。“妙妙,对不起。”语声里有强忍的紧绷,连气息都带了痛苦,林妙感觉温热的液体滑入她脖颈,麻木地任他紧抱着,心底无比悲凉。
老天爷真的是命运最强大的推手,谁知道在她日以复加痛苦的岁月里,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在遗忘她的世界里挣扎求存。所以她所有的恨如果化作一记重拳的话,打出去却是打在了虚无的空间里,在她最恨的那段时日里,他根本就把她忘了!
在她渐渐拾起破碎的残躯重新振作时,他即使已经记起她来,却仍然在经历着慢慢填充记忆。后来,她咬了咬牙,是啊,她还有后来可憎恨,为什么他连后来都没有来呢?为什么非要等到她回国了才出现呢?
林妙不知道,陆勉有去过澳洲的。
在他一记起她的时候,质问叶非凡她在哪,叶非凡告诉他在澳洲。他连夜坐了飞机去澳洲,他看到她身影的一瞬脑袋就如炸裂般疼痛,无数的记忆犹如尖刀一般全都扎向他,恨不得一下子全塞进去,可越这样越混乱。那一次,他倒在澳洲街头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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