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靳居然在这种重要时刻放下宁城的一切跑去上海找她,逼得他不得不先启动计划。他的本意绝对不是现下局面,也没有意料到会突发昨天晚上工厂的闹事。得到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夺门而出,当时他连跟计划相关的一丁点都没想,满脑全都是妙妙还在工厂里。
自她从上海回来后,她的动向一直有人来跟他汇报,所以知道她常常跑工厂去。
车子疾驰的路上他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因为布这鬼局而害了妙妙的话,他得后悔一辈子。当他赶到仓库的一瞬,血涌上脑惊怒交加,箭步上前看也没看就先将两命恶徒的手骨折断了,然后却没再有后续。不是他不敢对那两人下狠手,而是他无暇顾及,他全部的心思都在黑暗中的人影身上,脑中混乱。
是翟靳带着警察赶到后他才逐渐冷静下来的,只细细一盘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本翟靳一定是想坐壁上观,甚至落井下石,但在获知妙妙也在工厂的时候改了主意,再而报警。
无论翟靳的行为有没有起到实质性作用,单就对妙妙相护的这个举动,以及看到妙妙在事后的态度,他最终改变了决定。
陆勉伸手轻揽过林妙的腰,将她抱进了怀中,心说翟靳是其次,主要是因为她。
他这一生啊算得太多了,唯独算漏了一个她,从过去到现在。与她相遇是有意,可是爱上她却情不自禁,爱了之后他便不想再来利用。五年前他因为要遮藏的东西太多,最终还是被翻了出来,也导致了他们的分离。这么大的一个教训摆在那,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所以这一次他不想自己瞎做决定了,把决定权交到她手里。她的眸子黑亮而又动人,里头常常闪烁的一种光芒叫睿智,他能瞒得了她一时,却难长久。
因为他们两人对彼此太熟悉了,熟悉到几乎心意想通的地步。基本上他现在转的这些心思她都能很快反应过来,然后从他的角度去分析,即使不是全部,也能被她盘整出来大部分的背后事实。如此他怎可能还像从前一般冥顽不灵呢。
当再次与她重逢后,他渐渐体味到爱情这门课题是需要去琢磨和研究的,不是谁比谁更聪明,而是,谁的求生欲更强烈。他现在锻炼到绝对是求生欲爆棚的那种。
留一点小破绽,让她发现,等她揭破,自己就也顺坡而下了。
好比在妙妙提出让他跟翟靳去公园那边打一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意思了。如果这时候他还坚持将计划进行到底,她一定会在心底里对他作出审判。他仔细衡量过,为了一个翟靳,不值得!
翟靳会不会在今后还给他使绊子,他并不担心,商场本就是战场,即使没有翟靳,也会有其他人为了利益而与他竞争。上一代的家族恩怨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可能冥冥中自有天定吧,从他出车祸失忆起就把心中的担子给卸下了,等后面渐渐恢复记忆,他的世界便只剩妙妙还不圆满。所以他努力把这个圆给画上,想下半辈子都变成完整。
当天光发白的时候,陆勉闭上了眼,这时才觉困意袭来。
林妙半醒中就觉得腰间很沉,意识逐渐清醒了就明白怎么回事,颈后的呼吸炽热而均匀,蹙了蹙眉,明明有两张床非要挤一张床里,这是单人床啊。
侧转回头,便看到一张放大了的熟悉的脸近在咫尺。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般亲密地抱着一起睡觉了,即使同在一屋檐下,两人也是各自一个房间。他倒也还算君子,没有玩那种无赖的招数,一直都安安分分地保持着这个不成文的约定,所以难得的亲腻居然也会有种让她心跳变快的冲动。
目光流转而下,落在他露了青色胡渣的下巴上,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看过这么一句话了。它说:如果你对男人的胡子感兴趣的话,那么你一定喜欢上了他;如果你想伸手摸一摸的话,那么一定是爱上了他。
当时她脑中反射的人像便是眼前这人了,只是斯人不在身边,如今人在眼前,她是不是该选一选了?可为嘛她两个都不想选,反而想拿刮胡刀给他清理干净呢。
“你这般含情脉脉地一直盯着我看,是沉醉于我的容貌了吗?”
本来貌似熟睡的人突然开了口,并且睁开了眼,眸光清明。林妙与他对视了一瞬,轻斥出声:“你干嘛要跑我床上来睡?”语气没问题,却因为睡眠不够而嗓音暗哑,出来的语声就变得慵懒而暧昧了。陆勉闻声眉毛一扬,“这床上有写你的名字吗?”
林妙直接去拉拽他横隔在腰上的胳膊欲起身,可还没怎么使力就听见耳边传来抽气声,“你别动,戳到骨头了,疼。”
这是碰瓷!她可是连他身体都没挨到一下,只是刚刚去抓到他胳膊而已。但体念那张检查报告上确证了他有两处骨裂,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陆勉见她态度有松动心中暗喜,这算不算是他们之间迈进了一大步,以后偶尔夜里“不小心”跑错床是不是也被允许了呢?
林妙自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如此丰富,沉默了片刻后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外头那摊子给解决了?”
“随时。”陆勉应了两字后又随加了句:“你决定。”
敛转过眸,“我决定什么?你几时把决定权交到我手上了?”
他眨了眨眼,“决定权一直都在你手中啊,我不是把所有相关资料都放在我办公室的笔记本电脑里吗?难道你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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