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哪年进的工厂?”joe问。
东子先答:“厂造起来第一批招工时我就来了,大概是13年吧,到今天有四个年头了。”
“我是15年来的。”“我是14年。”另两名工人也一一回答,并道出负责工厂哪个车间,原来都是车间主任。最后是那丁会计,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我也是13年来的,不过我不是主办会计,是厂里的出纳,负责厂里开支清算与发放工资的。”
“主办会计呢?”
丁会计摇了摇头:“没有,工厂的账目是外包给别人做的。”
joe沉吟了片刻又问:“那是从哪一年开始工资结算不到位的?”
“是从去年开始,厂里账面款项一直不足,刘厂长就让我跟工人说暂时压着,会每个月给工人500块基本生活费。”
东子插嘴进来:“500块哪够用啊,我们外地来打工的,光租房都要三四百一个月了。原本等着年底可以结账,拿钱回老家的,结果年过了都有半年了,一分钱也没结到,甚至这两个月连基本生活费都没有了,这不是让我们喝西北风吗?”
林妙挑了挑眉,倒是知道为何这两个月连基本生活费都不付,因为翟靳回国,刘向东的好日子没了。他正在荣丞被批斗呢,哪还有心思来管这工厂的事。
joe看向丁会计:“你把工资报表做出来给我看下,大概拖欠了多少钱,今天务必把这问题解决。”丁会计立即起身回会计室去做帐了。
东子和两个车间主任一听拿工资有希望,眼睛都一亮,还是东子壮了胆子问:“今天当真会把钱都发给我们吗?”
joe向后往椅子里靠,不紧不慢地道:“不出意外基本上可以。”却又语锋一转了问:“你昨天所说的生产零件里含有汞元素这件事是真还是假?”
“怎么可能有假,我亲耳听到刘厂长打电话跟人吵的,说那汞元素超标会死人的,可是最后还是投入生产了。昨天你们不也从那翟新同的嘴里听见了,他用这种害人的东西已经很久了。”
joe:“你说得听见刘向东电话跟人吵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半年前,我那次也是为了工资的事想去跟刘厂长理论的,刚好听到他在讲电话。”
林妙心中一沉,半年前寰亚有过一批外包生产的电子配件,难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觉得joe好像有意无意地飘了自己一眼,于是心里越加的不安,恨不得立即走出去打电话询问生产部经理。
清凉的命令徐徐响起:“给你们一个任务,在下班之前务必把所有用到这批含有超标汞元素的订单给列出来。记住,这与你们的工资挂钩。”
东子立即连声应:“有单子,我们车间都有存单的,这就去给你找。”
一块奶酪吊到了头顶,伸手可能还够不到,但需要搬张椅子垫一下脚,相信没人会不愿意去搬这张椅子。这是一个极妙的心理战,林妙默默为joe喝了声彩。
陈经理称去看一下丁会计那边账目做得如何便出了会议室,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后续你打算怎么做?”等室内只剩两人后林妙问。
joe挑了眉看过来,“什么怎么做?”
“我是说等他们把有问题的配件清单列出来后,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是把原零件都追回吗?可时隔半年恐怕都已经投入生产,成品都销售出去了。”
这同时也是林妙担忧的,配件如果是近期运进的可能还在厂线生产,但时间长的怕是早问世了,要追回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joe浅勾了嘴角盯着她反问:“除了不计成本全部追回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林妙蹙起眉,“不计成本”这四字的份量,很沉重。
不出半日,不但丁会计将账目结算出来,东子那边也把清单交到了会议室。
joe扫过一眼后就把清单递给了林妙,接过单子时几乎一眼就在众多供出的名单里找到了寰亚。这张纸等同于是一张黑名单。
林妙心沉到谷底,转身抽出手机走至窗边给生产部经理通电话,最终得到证实在五个月前寰亚找同庆电子厂外包了一批零件,不仅早就投入加工,三个月前就供货给了电脑制造商。
那是她签下的一张大单,父亲还因此而嘉奖了她。如果当下去找制造商追回,恐怕所承担的赔偿必然巨额,想起父亲的震怒,林妙就觉心头发冷。
肩膀骤然而沉,她偏转过头,看见joe环住她静默而视,幽黑的眸子似已了然一切。
她挺了挺胸,没让失落的情绪展露脸上,飘了眼那边正在对账的陈经理与丁会计,“这是要立即就把款项打入帐吗?”
“既然要解决,自是一次到位。”
这是一个在位者的口吻,手中握有足够的权利才能足够自信。
陈经理在对好帐后拿过来给joe过目,在他点头后陈经理就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笔记本电脑转账了。“丁会计,你查收下。”随着陈经理的扬声,东子等人都面露激动起来,目光灼灼地去看丁会计,过了片刻只见丁会计点头:“已经到账。”
从工厂出来时joe一直握着林妙的手,察觉她的手始终捂不暖不由蹙起了眉,上车前对陈昊使了个眼色,陈昊立即假称去上厕所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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