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三)
一切如常,刘姐依旧会和我一起吃饭,看着她面色无异的脸,我想,她一定穿着一身刀枪不入的盔甲,把这些流言隔在身外,自然也把一切温暖喜悦隔断。面对这样的她,我感受到一丝疲惫,她就如她所说,她真的就是一座孤岛。但是这一天,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姐突然说:“你陪我走走吧。”我乐意至极,排除万难也要跟着。
真的就只是走,一路地走,漫无目的,都最后,我想她应该说点什么吧,她就真的说了。“人是活在别人的口水里的,谁都逃避不了。”这是刘姐告诉我的,这话由她来说恰到好处,她还说:“我的故事又有了新的篇章。”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看不出活在别人口水中的窘迫和气恼。
我问:“是什么?”
她无所谓的答:“我没问。”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是无所谓,其实内心也是不好受吧。
我说:“你为什么不解释。”
她说:“你觉得谁会信?”她这样说自有她的一套理论,接着她就继续说:“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别人说你的时候你不能辩驳,指指点点点的时候你不能骂回去,要不然围观的人更多,骂声更大,编排的更离谱。你默不作声,人家又当你默认,是个没胆量的孬种,然而,久而久之反倒真的淡了,他们觉得你不作出反应很没意思,就不想说了。只有一种可能让自己好受,那就是名副其实,不管他们所编排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你只要把它变成真的就真的没人来说了。”
我本来想劝导她。这么一听,我一时无言,她是个明白人,我什么话都不用说,如果我真的想安慰她我想唯一的方法就是陪在她身边,和她一同沉默,一同消化这些利剑一样的非难。那天我陪在她身边很久,不过,大多她都一言不发,完全当我是空气,这是她当时给我的感觉,她似乎并不需要我,她有自己的世界,那里被她下下结界,无人能进,我看着她像是异界飘来的灵魂,孤寂,沉默,连周遭的空气都是凝结的。我走的时候她还沉浸在她的世界里,这使我怀疑她是否知道我的存在。不过,后来的一天她很认真的感谢我,以她那没有波澜的口吻说:“谢谢你。”我想,这就够了。
在她说下谢谢的那天我们聊聊很多。她说,我的陪伴是我打开她结界的钥匙。我就顺便说:“那我进来了。”她不置可否,笑眼弯弯。我问:“介意透漏一下事情的真相吗?”她垂下眼眸,反问:“什么真相?”这次我是真的词穷,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真相,也许我和大家一样,内心还是有好奇的,我只不过藏着不问,也不相信那些人说的。说实话我有点尴尬,我想这算是拒绝,显然,我还是不能太过靠近。我很抱歉地说:“抱歉。”她笑说:“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我哭笑不得,在她面前真的像个局促的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
她看透我的心思,她说:“如果你和她们一样,是带着怀疑的目光来打探,我就不可能坐在这里了。”
她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问:“你是吗?”
我心里敲起鼓,不可否认,当我知道刘姐就是别人口水中的对象时,确实是萌生了刺探的心思,这我不能否认,而当她这样问我时,我又看不起自己这样无耻的窥探,我更想做一个可倾诉的对象,我不要打听,我要分享,我想帮她驱赶一点点落寞,心里潮起这样的心思时我就举起双手,说:“天地良心,我不是,我是来和你做朋友的,如果你愿意,我会成为你最好的朋友。”刘姐不置可否,我自问问心无愧,就对她亮出最真诚的笑。我认为刘姐其实是喜欢我的,所以我今天才能和她坐在这里。她确实喜欢我,因为她对我说:“要不要到我家?”我两眼大张,受宠若惊,乐不可支的问:“你要做饭给我吃吗?”刘姐点头,两眼弯弯似星似月,流出柔亮的光。而我大概是中了彩票一样开心。
刘姐的住所和她的人一样,干净利落,冷冷淡淡,没有太多色彩,我之所以说是住所而不是家,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跟在她后面进了门,扑面而来是清凉的气息,这很符合她的气质,看的出来花了不少心思布置。我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她的家,我有大多数人惯有的思维,在我看来,能够让人费心布置的都是自己买来的房子,我问:“你自己买的吗?”她说不是。我虽然讶异,却也接受她的解释,她是这样说的:“房子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犯不着为了一个住的地方省吃俭用为难自己,不过我也不会委屈自己,不管外面的世界怎样乱,我住的地方都不能,在这里我会抛开外界的一切,做最舒适的自己,这里是我能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当然是怎样合心意怎样舒适怎样来了。”
我想,喜欢一个人不会是无缘无故,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如果一开始我对刘姐的喜欢是皮相上的欣赏,那么现在有很多就是来自她人格的魅力。刘姐最大的魅力在于她知道自己在活着,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道怎样对自己好,就像她说的,女人应该精致,这样才对得起自己,配得上自己喜欢的人。她这话让我想起,她做的糯米鸡,软糯可口,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我说她是个吃货,她说:“女人的精致不止于仪表妆容,女人首先要做的是讨好自己,最基本的就是衣食住行。女人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该有一个男人会疼爱自己,如果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但无论有与否,自己都该自己疼惜自己,这样才会叫那个人知道你有被疼爱的必要。”她这话我很赞同,在某种程度上,与我最初见她时的印象不谋而合,所以我接着她的话说:“但事实是女人永远划分不清这样的一个界限,别人对自己的好是别人给的,应当为此感激,而不是理所当然地索求,而自己对自己的好是必须的,因为这种好不能寄托在别人身上。”她听我这话愣了一下,露出类似了然地笑,我受到鼓舞,继续说,:“女人永远立场不够坚定,一边享受着自己作为孱弱一族的优待,一边又大言不惭,指责男人的轻视,但凡女人大概都自愿归类为孔老夫子口中难养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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