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两名少女浑然不觉,一个个都还未开窍的模样。
苏阮卿听说林氏昨晚去了苏姒卿房中,此刻她又多想了番,解释道:“昨晚我同丫鬟学刺绣,便未跟着娘去扶风院。”
“原是如此。”苏姒卿想起苏阮卿的各门功课样样都好,唯独绣艺糟糕,她会跟着丫鬟学习也是情有可原,对此便没多问。
三人一同走到了家塾所在的怀璧阁门口,苏墨清将苏阮卿送到家塾,便转身打算去府外的太学,却听身后一道柔柔的声音开口:“长兄慢走。”
苏阮卿与亲兄长很熟,今日倒是忘记了打招呼。于是苏墨清回头,见说话者是往常不亲近自己的苏姒卿。
她此时正笑得一脸明媚,如同春日里可爱的淡粉花苞。即使苏姒卿自小到大容貌变了许多,可谓十三之龄便长得妩媚逼人,苏墨清此刻却觉得,她跟以前那个讨喜的粉团子,并无多少不同。
随后他点了点头,简略地应了声“嗯”。苏墨清面部线条也不复冷硬,转身离去。
……
苏姒卿和苏阮卿迈过几道门槛后,便进了学堂内。因着路上二人走得慢,故她们来得最晚。
学堂里面坐着的姑娘们闻声回头,看着年纪虽小、却颇有风范的是嫡出大姑娘苏锦卿,依附于她的是庶出二姑娘苏悦卿。这二人座位挨得近,在姑娘们中的年纪排行也靠前,都是大房所出。
另有一旁坐着的四姑娘苏雪卿,她是三房嫡出,其余一些则是安国公府庶出或支脉所出,亦或者凭借裙带关系进来的姑娘。
至于府内的公子们,苏老太太给他们另辟了一处地方念书,也有那天资聪颖的在外头书院,比如苏墨清就在太学成绩优异。
此时苏锦卿见着打扮素淡的苏姒卿,想起她上回染了风寒,将探病的自己和苏悦卿拒之门外,又想起苏姒卿去辅国公府竟不带上自己,一时间苏锦卿眼底微沉,给一旁的苏悦卿使了个眼色。
于是苏悦卿笑眯眯地与苏姒卿打招呼:“姒姐儿来了。”
至于苏姒卿身旁除了绣艺、其余样样出众的三妹苏阮卿,被她直接忽略了。
苏悦卿声音不小,苏姒卿听得分明,却只是微点了头,随后牵着苏阮卿的小手,与自己三妹并排坐在相邻的位子上。
苏锦卿原本冷眼旁观,现见此,讶异之色自眸中一闪而过,也有几分恼怒。她心想,这苏姒卿是不打算与她们大房交好了不成。
苏悦卿则直接当众愣在原处,随后一张小脸开始泛红。方才这一幕被不少姑娘注意到,苏悦卿本来跟着苏锦卿,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觉得从未受到过这种羞辱。
眼下她恨恨地咬了咬唇,转过身在苏锦卿耳旁煽风点火:“姐姐,姒姐儿许是看不上咱们了呢。”
“她有何资本蔑视大房?”苏锦卿沉着语调,目光依旧落在眼前的书本上。
然而苏悦卿看到苏锦卿放在书本旁微微握紧的十指,便知大姑娘定是不愉,一时苏悦卿在心中暗道计谋得逞,偷着乐了下。
她们的这一番举动,其实都被坐在后头的苏姒卿和苏阮卿瞧见了。
苏阮卿想起大房的威势,心内有些害怕,又觑了眼苏姒卿的面色,在那儿弱弱道:“二姐,其实你不必疏远大房的姑娘……”
“这二人不值得结交。”苏姒卿却是不然,音色少见地泛出些许冷意。
大房姑娘那边厢在思量苏姒卿的转变,苏姒卿也在想她们前世的落井下石,又想着过去这二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自己面前暗示,生母荣氏的逝去是与林氏和苏铭山有关,苏姒卿便气不打一处来。
当真是长舌妇,总爱乱嚼舌根。小小年纪便学会了以言语给人错误的暗示,现在想来也不知哪个主子教的,是大伯父苏铭河还是大伯母谭氏。
辰时一到,安国公府的聘师褚先生走入学堂,他身穿藏青色长衫,右手持书卷,左手持戒尺,一张方脸看着威严不已。
事实上,褚先生是京城有名的严师,学问造诣不算太高,但胜在一直勤奋刻苦。安国公府的苏老太太向来注重学识,她不仅对公子们要求极严,每日都会亲自考察他们的功课;对府内的姑娘们,苏老太太虽然宽松些,并未亲自管教,却还寻了一名严师替她来管。
此时学堂内的姑娘们纷纷安静下来。
褚先生目光扫视一圈,终于发现了连着几日没来的苏姒卿,他轻咳了一声道:“三姑娘。”
“学生在。”苏姒卿听见自己被点名,顿感心头不妙,面上却只能装作乖巧。
褚先生将三根手指慢悠悠地竖起,丝毫未对苏姒卿有任何宽容:“你已有近十日未到学堂了,这些日子落下的作业,限三日之内补上。”
“……是。”苏姒卿还能说什么,尽量绷住娇美的小脸不垮。她本以为趁着风寒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还得将欠的债给补上。
虽说学堂这些内容,苏姒卿前世已然学过一遍,可她记性不好,早忘得差不多了。
……
怀着低落的心情,苏姒卿好不容易熬到了午时。她本就不喜念书,褚先生讲课更枯燥无味得很,要求却是极严。故这方才下课,苏姒卿便收拾好纸笔,一下子起了身,可谓诸位姑娘中最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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