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不禁抬起眼,重新打量了眼自己这名转变极大的继女,她思忖了番还是没问其缘由,只朝苏姒卿温和地招手一笑,并未为难人:“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快过来坐。”
先前吩咐下去的丫鬟传话过来,说是姒姐儿近日并未与大房有任何接触,甚至将前来探望她的大房姑娘都拒之门外,故林氏心内也打消了对姒姐儿的猜疑。
且以林氏对她的了解来看,姒姐儿并非城府极深的女子,爱恨厌憎都摆在面上。即使说是大房让她这么做的,姒姐儿眼下也做不到如此伪装才是。
“谢过娘。”
苏姒卿听闻一家人这词,眼眶一热,头一回唤了林氏一句娘,往日她都是不情不愿地喊林氏母亲。
这下子林氏微微惊愕,就连苏墨清都扫了眼苏姒卿,一时间室内静默了瞬。
苏姒卿感到气氛有异,想起她随口叫的那亲密称呼,不禁尴尬地立于原处,抿了抿红唇。
好在还是苏阮卿看出苏姒卿的窘迫,立即出言为她解围道:“二姐站着做什么?快过来与我说说话。”
“好。”苏姒卿虽得了台阶下,桃花眼却忽闪忽闪的,愈发地不敢看向林氏。
苏墨清身形笔直,原本目视前方,现一直盯着苏姒卿。
而苏姒卿即使低头坐着,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审视意味甚浓。只她却不好抬头,否则这一下子,林氏的面容就会撞入眼帘。
想了想,苏姒卿还是决定无视苏墨清,抿了口继母房内的碧螺春。
茶香四溢,醇香入口。苏姒卿稍稍放缓了心神,正准备与身旁的苏阮卿说些话,以便缓解气氛。
“今日我送二位妹妹去辅国公府。”
苏墨清突然开口,声线冷硬,似乎生来就是如此。
可他说出去的这话,险些让苏姒卿把一口茶给喷了出来,她取出手绢擦了擦唇角:“这……就不必劳烦长兄了吧。”
听见苏墨清这个经常黑脸的人来送她去外祖家,苏姒卿原先面上乖巧的伪装都开始不自然地僵硬。
自己跟他又不熟,送什么送。
林氏端坐在玫瑰椅上,她如何看不出苏姒卿的不情愿,只是林氏并未对姒姐儿嫌弃苏墨清这一点感到恼怒。甚至因着姒姐儿方才的那一声娘,林氏心下不仅觉得暖融融的,又有些好笑。
毕竟墨哥儿总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难怪姒姐儿不喜。不过孩子都是好孩子,日久见人心。
“二妹不喜么?”
苏墨清感觉到被嫌弃的意味,一针见血地发问。
苏姒卿轻咳了声,看来这个长兄并非好糊弄之人,虽然印象中寡言少语,但未必就没有城府。
而他这般直接的问话,让苏姒卿一时找不到好理由拒绝,唯有仿佛被误解般,坐在那儿无奈一笑:“我哪会不喜,只是怕耽误了长兄的功课。”
“不耽误。”
苏墨清再度出言,堵死了苏姒卿拒绝的路。
“那便有劳了。”苏姒卿笑着点头,这回她伪装得好了些,满脸真心的喜悦。
……
乘坐着珠翠华盖马车,去往辅国公府的路上。
苏姒卿掀开柔软的绸布帘子一角,见到外头熙攘的人群,耳畔回响着热闹的叫卖吆喝声,她弯唇一笑。
活着的感觉,真好。
这一世,苏姒卿不会再被成王迷惑,不会再有毒酒赐死。安国公府二房,她也会尽力守护,以免再被大房整垮,地位一落千丈。
苏姒卿之前拒绝了大房姑娘的探访,只觉虚情假意得恶心。
上一世,安国公府大老爷苏铭河亲自上书,弹劾礼部尚书苏铭山,也就是他的亲弟,罪名为贩卖私盐。这本是一条死罪,后来也不知为何,此事被弄得不了了之,但圣上已不再信任苏铭山。而苏铭河倒是受到嘉奖,还袭了安国公府的爵位。
再后来,大房更是处处落井下石,打压二房。好在这难看的嘴脸也没持续多久,苏姒卿便定了亲,因着夫家强盛,不在那儿时帮衬着,二房的日子才好过些。
如今苏姒卿既然心内知晓,自然会想办法避免前世的陷害发生,自个儿的婚事也就不必着急。她正想着该如何寻个机会提醒父亲,却听苏阮卿唤了自己一声:“二姐?”
这怯怯一声,令苏姒卿猛地自沉思中回过神。她连忙抬起一双桃花眼,望向自己的妹妹,见苏阮卿眼下紧张不已,苏姒卿立马想通了其中关节,询问道:“怎如此不安?可是因着辅国公府?”
苏阮卿缓缓点头,艰涩地应了声:“嗯。”
辅国公府是苏姒卿的外祖家,而不是她的。且苏阮卿知道,辅国公府对当年苏姒卿生母荣氏的去世,不无怨言。毕竟荣氏在辅国公府受尽宠爱,却是在安国公府丧的命。
而林氏在那会儿又是苏铭山喜爱的妾室,落在辅国公府眼中,就是一出苏铭山宠妾灭妻的戏码。
故今日辅国公府的抓周礼,林氏和苏墨清都不会出席,免得扫了人家的兴。苏铭山公务在身,就更不用提。
可苏阮卿却独独被带上了,也难怪她此刻会如此紧张。苏阮卿想着往常去辅国公府,二姐都是带大房的姑娘,怎这回偏生挑中了自己呢?
“放心,有二姐在,辅国公府无人敢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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