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京华_绣锦【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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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处,宝钦赶紧呲牙咧嘴地皱起了眉头,捧着手“嘶嘶——”地叫起来,嘴里轻轻地喊着“痛啊——痛——”

  秦烈的眼睛抽了抽,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这才缓缓回过神,高声将太医唤了过来。

  等处理好伤口,那边秦修已经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哭丧着脸朝宝钦道:“都怪你,没事儿胡乱跑什么,闹出这么大的事儿,瞒都瞒不住,害得我被父王把给撤了职。”说罢,又忿忿地瞪了秦烈一眼,有苦无处说的可怜样儿。

  他说罢了,忽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重,赶紧又回过头来向宝钦道歉,“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怪你。唔,都是那混账刺客给害的,他奶奶的,回头要是被我查到是谁gān的,看我不活剐了他。”

  宝钦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五爷逮到人的时候,别忘了替妾身也剐几刀。”若说起委屈,她和清雅才委屈呢,若是果真瞧见人做了什么坏事也就罢了,偏偏什么都没瞧见,还被人往死里追杀了一番,更要命的是,连那凶手长什么样儿都没看清。宝钦活到十八岁,打过了这么多仗,还没这么窝囊过!

  秦修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朝秦烈挤眉弄眼地道:“父王撤了我的职,换了三哥上。我而今倒是想查,就怕三哥不让。”说着话,又笑嘻嘻地朝秦烈凑过去,一副讨好的谄媚笑容,“三哥你不会拦着我的,对吧。”

  秦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忽然抬脚,一脚就把他给踢开了,嘴里骂道:“滚远点,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一旁围观的五斤见秦修吃瘪,幸灾乐祸地笑,九斤偷偷地踩他的脚,面无表qíng地提醒他,“你悠着点儿,别太过分了。回头五爷要找你麻烦,便是三爷也拦不住。”要知道,秦修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物,若真惹恼了他,怕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五斤赶紧捂住嘴,可笑意还是忍不住从眼睛里流出来,秦修恨得只咬牙。

  秦烈还是请宝钦上了马车,细细地问她事发的过程。宝钦也不瞒他,自是将她和清雅如何听到落水声,又如何探看被人追杀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过他听。秦修不肯走,也厚着脸皮旁听,听罢了,还忍不住抢在秦烈前头开口道:“公主说话真是夸张,那人若果真如此厉害,你和那个小丫头是怎么逃出来的?”

  宝钦一愣,心里头顿时有些打鼓,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挤了挤嘴角,qiáng笑道:“这林子本就不大,我们又离得远,他顾忌外头的侍卫,想来下手时束手束脚,这才被我们yīn差阳错地逃了出来。”说罢,她又举了举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抱怨地道:“你瞧瞧,我们可不是毫发无伤,若不是命大,这会儿怕早就见了阎王爷了。”

  “尽胡说些什么!”她话刚说出口,秦烈却忽然激动起来,高声喝止道,不止脸色比往日更难看,声音更透着一股子气急败坏。他虽然总是板着脸,可平日里说话却还沉着,何时这般疾声厉色过。不说宝钦愣住,就连秦修也吓了一跳,再不敢继续缠着宝钦追问了。

  “你身边——”秦烈想了想,试探xing地开口,“要不,我还是另找两个丫鬟过来伺候。”

  清雅一来受了惊吓,怕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二来,她到底只是个柔弱的女儿家,手无缚jī之力的,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关键时候反而还会拖累宝钦。今儿若不是宝钦跑得快,只怕真如她自己开玩笑的那般早去见了阎王爷。

  更何况,宝钦这xing子又素来是不受拘束的,什么时候闯了祸怕是自己都不晓得。更要命的是,万一她哪天身体痊愈了,只怕一眨眼就溜得远远的,走得gāngān净净。一想到此处,秦烈心里头就慌得很。

  “王府里有几个会武功的侍女,话不多,又极是忠心……”秦烈见宝钦的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难得地开口劝说。

  但宝钦却只是摇头。再怎么忠心,可忠心的对象却并不是她。若是果真应了,只怕日后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秦烈的眼睛里,再无半点自由可言。若是日后想要走,怕是也不容易。

  宝钦如此坚决地反对,秦烈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没有坚持己见,只板着脸点点头,尔后,便拽着秦修告了辞。

  回了营地,侍卫们早将那小太监的尸体抬到了空地上,尸体旁则是他们从林子里找回来的羽箭。秦烈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支箭,仔细察看,眉宇间渐渐笼上一片乌云。秦修也微微愕然地张开了嘴,咋舌道:“乖乖,这此刻好大的力气。”

  箭头上还留有木屑的痕迹,足足入木三分。不说准头,单说这臂力已是难得。宝钦从这样的凶手手中逃出生天,实属运气好。

  正如宝钦所说,那凶手果真是随行的侍卫,不仅身着绯红色的侍卫服,就连这羽箭也全都是宫中内造。想到此处,秦烈的眉头愈发地锁得紧了。一会儿,那小太监的身份也确认了,是刘贵妃宫里的小亮子。先前刘贵妃身边的宫女翡翠唤了他去河边取溪水,谁料这一去便没有再回来。

  听说跟刘贵妃有关,秦修的脸色便不大好看,朝秦烈道了声别后,转身就去找老二秦颂了。

  等他走远,五斤才凑到秦烈跟前,小心翼翼地问:“三爷,您看这事儿,跟二爷有无关联?”

  秦烈沉默了半晌后才缓缓摇头,“他没这么不知轻重。”

  虽说秦颂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又一向爱和太子作对,但他却绝不是个蠢货。宝钦先前说那个侍卫说一口北燕方言,十有八九是北燕的细作。秦颂便是再嫉恨太子,却绝不会与北燕的人牵扯上关系,否则,秦帝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你再去查查看,随行的队伍里还有没有人失踪。另外,让三斤把随行侍卫的名册誊一份给我。”

  五斤应声便准备退下,忽又被秦烈叫住,“你让六斤赶紧回一趟京城,快马加鞭把司徒带过来。”秦烈皱起眉头,又叮嘱道。他知道宝钦的身体尚未痊愈,今儿遇此险境,定是提了气,生怕她什么时候旧疾复发,所以才未雨绸缪。

  他想得倒是周到,只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当天晚上宝钦就发作了。

  因白天累极了,晚上宝钦便睡得早,清雅依旧在帐里伺候,秦烈虽没能将人派到宝钦的身边,却还是安cha了几个丫鬟在外头守着。

  正是子夜时分,秦烈方yùchuī灯上chuáng,忽听得外头急报,五斤快步奔到帐门口,焦声禀告道:“殿下,小麦过来急报,说是七公主犯病了!”话刚落音,就听到帐篷里“哐当——”一声响,他正待再问,就瞧见秦烈已经急匆匆地冲了出来,大踏步地朝宝钦所在的帐篷奔了去。

  帐篷里宝钦早已痛得晕了过去,浑身上下全是汗,头发都被浸湿了。清雅急得直掉眼泪,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打着哭腔直唤“公主”,一会儿,又转过头高声朝外头喊道:“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

  “太医呢?”秦烈本已到了帐门口,听得这声音,立刻恼了,厉声喝问:“怎么还没到?”

  五斤慌忙应道:“殿下您别急,属下这就去催。”说罢,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等五斤把董太医一路拖进帐篷里时,秦烈已经急得快要发狂了,一把拎住董太医的领口,凶神恶煞地想要喝骂几句,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又松开,将他推到宝钦chuáng边,沉声吩咐道:“快给公主看病!”

  其实秦烈心里也清楚宝钦的病因,皆因白日里不该动了武,一提气便伤了先前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体,一时愈加地焦躁不安起来,大声地朝五斤吼,“你看着作什么,还不快去把司徒找回来。”

  五斤都快哭了,“殿下,您忘了,六斤早就去京城接人了。”

  他当然记得,可是——

  董太医果然无能为力,擦着额头的汗都不敢说话了,被秦烈那刺骨的目光瞪了几眼,这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公…公主这病…老夫…只能先开个药稳住,旁的只怕……”

  “你先开药。”秦烈狠狠咬牙,“她痛得厉害,你先止住痛。”左右…左右天亮后,司徒就要到了。他若是敢不到——秦烈狠狠地握拳,他若是敢不到,就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太晚了,呜呜,一直到刚刚才码完。

  ☆、第三十回

  三十

  司徒到底争气,不等到天亮就赶到了营地,被六斤一路拖着进了宝钦的帐篷。

  一进门来就瞧见秦烈yīn沉的脸,司徒到了嘴边的抱怨话立刻噎了下去。他跟秦烈这么多年朋友,就算秦烈的脸僵死了,他依旧能从眼神中看出qíng绪来。一见他这yīn森森的样子就晓得而今不是拿乔的时候,赶紧挽了袖子,不由分说地把上了宝钦的脉门。

  “如何?”秦烈一反平日里的沉着冷静,不待司徒出声,就抢先问了出来。

  司徒却不说话,低垂着眼睛,面容严肃而郑重。他素来都是放dàng不羁、嬉皮笑脸的样子,而今陡作郑重之态,自然让秦烈愈加地忧心如焚。

  “阿烈啊——”司徒语重心长地叹息道:“我说,你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媳妇儿,怎么都护不住呢。”

  秦烈的脸色愈发地难看,张张嘴想说什么,低头看一眼chuáng上宝钦苍白的脸,到底没有作声。

  司徒见他这般老实,总算满意了,不再刻意吓唬他,收回了手,从药匣子里取了银针出来,飞快地在宝钦的风池、百会等xué位上扎了几针。罢了拍拍手,将银针收好,一边摇头一边朝秦烈道:“旧疾复发,先前的这些日子算是白费了。从明儿起好生养着,若是再这么来一回,你就别再大老远叫我来了。”

  秦烈自然知道他那未尽的意思,沉着脸点点头,低声道:“我理会的。”说话时,目光又不自觉地挪到了宝钦身上,深吸一口气,靠着chuáng边坐下,倒比清雅还要靠得近些。

  到了而今这时候,清雅依旧对秦烈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一见秦烈这架势,赶紧上前提醒道:“殿下,公主这里有奴婢伺候,还请您回避。”

  秦烈面沉如水,没说话,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yīn沉得简直能杀死人。清雅虽被他那锋利的目光刺得连头不敢抬,可一想到梁轻言的嘱咐,她又咬了咬牙,准备再说些什么。谁料才将将开口,眼前却忽然一黑,整个人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司徒收回胳膊朝秦烈挥了挥,笑嘻嘻的样子,“这小姑娘,就是没眼力。幸好有我在,要不,换了阿烈出手,可就不是睡一觉的事儿了。”说罢,又朝五斤和六斤挥挥手,招呼道:“傻愣着做什么,要不赶紧把人给弄走。你们俩也真是的,这会儿杵在这里做什么,要表忠心也别找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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