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京华_绣锦【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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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秦修是皇子,但等到他出宫开府的时候,这边早已没了地,偏僻些的地方他又看不上,位置好的价钱却高得离谱。他虽是皇子,可每年的俸禄却也有限,自然比不得秦烈这个常胜将军,动不动就是大笔赏赐,买下这庄子自然也不算太费力。

  念及如此,秦修就恨得牙痒痒,下定决心这回定要在此住个够本儿,不等开chūn绝不回京。司徒也是一脸憧憬,歪着嘴笑道:“我听说隔壁就是隆郡王的别院,再后面还住着苏家和叶家,他们府里的小姐们,一个个都生得花容月貌……”

  宝钦笑嘻嘻地看他,“不如回头我写个帖子,赶明儿让清雅请了诸位小姐过来,司徒大人正好相看相看。”

  司徒脸上一僵,很快又恢复常态,高深莫测地直摇头,“非也非也,这美人么,却不能这么看,且需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才别有一番滋味。”

  宝钦看着他笑,倒也没再继续打趣他。

  她不下帖子请人,附近的权贵们的眼睛却是都盯着这里。郑国公主也就罢了,身份再高,在丰城却是没半点作用。只是随行的秦修和司徒却是惹眼得很。虽说秦修已经被指了婚,可就算做不了正妃,不是还有两个侧妃的名额么。

  至于司徒,虽说身份不如秦修那般显赫,可到底也是世家子弟,又深得秦帝器重,更重要的是,这么大年纪了,听说府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可不是最上佳的夫婿人选。

  才到第二日,宝钦的桌上便添了好几张请柬,还有邻们送来的桃子、梨子,虽不贵重,却也显得气又热络。

  宝钦不笨,自然晓得众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不好推脱,让清雅挑着其中几个回了。只是她们初来乍到,也不急着出门应酬,先在庄子里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这温泉庄子被秦烈买到手已有两三年的光景,先前一直闲着,到去年年底他才突然突然动了心思开始修整。说是修整,倒不如说重建来得恰当。先前的那些老房子大多推了,只留了原来的围墙,院子里重修栽种了许多花糙,还学着江南的样式修了个凉亭和抄手游廊,整个庄子布置得颇有些qíng调。

  这样式在郑国南边倒也说不上有多就jīng致,但在丰城却实在少见,所以吴翠屏一进院门便大惊小怪起来,对着这院子里的景致慨叹不已。

  温泉水一直引进了屋,在后院建了好几间玲珑秀雅的房间砌了池子,院子东侧的凉亭中央甚至还引了水,四周搭着薄薄的轻纱,廊上点着灯,随着夜风轻轻颤抖,别有一番风qíng。

  第二日晚上宝钦便与吴家两位小姐在温泉池里跑了有小半个时辰,一边泡着温泉,一边喝了点小酒,醉意渐浓,人越发地困乏,当晚上睡得特别沉。秦修和司徒却是在白天就泡过了,晚上结伴出了门,说是出去打猎。宝钦知道他二人的功夫不弱,倒也没拦着。

  她们在庄子里住了三日,便觉得有些闷得慌,宝钦忽然想起桌上的那些请柬来,便和吴翠屏商议着,是不是去附近谁家府上兜两圈,一来解解闷,二来,也是该走动走动了。

  宝钦第一个挑中的就是隆郡王府上,送来的帖子中,就属他家身份最高,且又离得近,自当头一个去拜会。

  吴翠屏却是有些犹豫不决,悄悄地与宝钦说道:“若是旁人府上也就罢了,这个隆郡王的夫人姓王,正是王雁如的姑姑。每年这个时候,王雁如都会来这边小住,我怕到时候会撞见她。”

  宝钦眨巴眨巴眼,笑眯眯地道:“难怪有阵子不见王二小姐,原来是到这边来了。还别说,许久不见,倒是有些想她了。”以前王雁如在,隔三差五地总要来和她闹一闹,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而今她不在,却是单调乏味了许多。

  吴翠屏见她这幅表qíng,心知定然劝不住她,遂也绝了这心思,摇头道:“罢了罢了,反正这日子正无聊得紧,找个人吵吵架也好。”

  这大冬天的,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宝钦不怕王雁如,她吴翠屏也不是吓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过渡章节,qíng节比较慢。

  ☆、第六十三回

  六十三

  隆郡王府的别院离秦烈的温泉庄子不远,出了门往西,马车走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到了。她们出门的时候,秦修和司徒都还没回来,宝钦也懒得让人去四处找人,只跟老马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隆郡王是秦帝的胞弟,素来不理政事,只爱吟诗作赋,风花雪月,早些年就在京郊占了大片土地建庄子,几经翻修,而今已有了不小的规模,比起秦修那庄子,自然要气派得多。

  听得宝钦到了,庄子里立刻有人迎出来,一排站了了四五个,气气地将宝钦往院子里引。进了正屋,宝钦一眼就瞧见了上首的华服女子,看相貌不过三十如许,眉目甚是温和端庄,神qíng气质与太子妃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温和大气的女人。至于吴翠屏严阵以待的“敌人”王雁如,却是不见踪影。

  宝钦极少与这些贵妇们打jiāo道,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临行前特意向清雅询问了一阵,清雅想了好一会儿才一脸为难地回道:“若是在郑国,自然是东家长李家短地说说话,或是看看戏,也有些才女们爱办什么诗会,必要当场作几首诗词才作罢。”

  宝钦闻言,顿觉头大。虽说她来秦国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但大多数时候都窝在行宫里头不曾出门,对京城里的各种消息并不灵通。更不用说什么吟诗作赋了,只要一开口,保管露馅儿。

  后来还是吴翠屏在一旁cha嘴,说那隆郡王妃最爱看戏,家里头还养了个戏班子,宝钦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在西北军中待得久,没少听秦国的士兵们唱过戏,那高亢悠长的秦腔确有几分苍凉又悲呛的味道。

  果然,见了面,才寒暄了几句,王妃便邀宝钦去戏台听戏,又道:“前几日寻了个极好的武旦,不止唱得好,身段儿也是极佳,还会吐火chuī火踩跷……”

  这别院里头,除了隆郡王妃之外,还有几个贵妇与年轻的小姐作陪,一行人坐下后,王妃才将众人一一介绍给宝钦。大多是京中权贵家的千金,或与隆郡王有亲,或与王家是故jiāo,能进隆郡王府别院的,总不是无名小卒。

  那些小姐们甚是活泼,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着话,还有胆子大些的,甚至还眨巴着眼睛朝宝钦问起司徒的下落,道:“听说司徒大人也随着公主一道儿出的京,今儿怎么不见他过来?”

  宝钦平日里见多了司徒放dàng不羁的模样,却不曾想他在贵女圈中竟还颇受欢迎,心中不免好笑,qiáng忍住了,正色回道:“昨儿晚上司徒大人与五殿下一道儿出了门,说是去打猎了,到而今也还没回来。只怕是歇在了山上。”

  那几位小姐闻言顿时激动起来,你看我,我看你,窃窃地笑,又小声道:“司徒大人可真是个闲不住的,外头天寒地冻的,竟还有这样的闲qíng逸致。”

  一同上山的,可不是还有秦修,这些姑娘们咋提也不提他的名儿呢?宝钦正疑惑着,一抬头瞥见吴翠屏,心里头顿时明了了。

  说话的时候,戏台上已经准备妥当,“梆梆——”几声响,便开唱了。

  王妃的注意力顿时被戏台吸引了过去,宝钦也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却与她先前在西北军中听过的唱腔有了许多不同,那声音一会儿拨得高高的,一会儿又陡然落了下来,再配着那倒板、滚板的声音,确实十分有感染力。不止是唱腔,戏台上的打斗更是热闹,单是喷火就有单口火、翻身火、蘑菇云火等等,看得宝钦眼花缭乱。

  那些小姐们许是看得多了,倒是不以为意,起先还耐着xing子跟着看了一阵,不多时便开始偷偷地说着话,你拉我一下,我拽你一下,小声地商量着要去后头院子里堆雪人玩儿。她们倒是想叫宝钦一起,可瞧她那副聚jīng会神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吴翠屏倒是有心想跟着一起,只是念及宝钦,便断了心思,也跟着把目光放在了戏台上,睁大眼睛瞅着戏台上的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地打来打去。台上的戏子正舞着双鞭扫灯花,台上火星闪闪,四下飘落,忽明忽暗,扑朔迷离。灯花一落,蜡烛的光辉先暗后明,正正好把那戏子的脸照得明明的,吴翠屏定睛一看,顿时愣住。

  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台上那人已转过身去,噼噼啪啪地又开始舞鞭,却是再也看不清面相。吴翠屏心下狐疑,悄悄伸手拽了拽宝钦的衣服,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公主你瞧瞧台上那人,像不像是王雁如?”

  宝钦笑,“哪里是像,分明就是她。”她耳聪目明,自不是吴翠屏能及的。王雁如一上台,宝钦就觉得眼熟,等她再一开腔,便确定了十分。没想到那王雁如平日里风风火火又骄纵刁蛮,然有这恒心学唱戏,能做出鞭扫灯花这样的绝技,显见平日里也是没少下苦功夫的。

  说话时,这出戏已经到了末尾,王雁如最后亮了个相,手一弯,头一抬,目光炯炯有神。宝钦见状,赶紧唤了声好!

  那些小姐们早已三三两两地走了大半,就连吴三小姐也跟着她们玩儿去了,余下的不过王妃并几个年长些的贵妇,年轻的女儿家里头,只剩下宝钦和吴翠屏两个。

  待戏演罢了,王妃这才意犹未尽地让下人去打赏,回头瞧见宝钦还在,微微意外,尔后又笑起来,道:“难得公主xing子好,竟也能陪我们这些老婆子看这么久的戏。”

  宝钦笑道:“妾身倒是看不大懂,只是觉得这台上热热闹闹的,看得人心里高兴。”说着话,又顿了顿,抿嘴笑道:“尤其是方才鞭扫灯花的那一位,舞得极好,唱腔亦悠远高亢,仿佛唱到心窝子里去了。”

  “哈哈——”王妃闻言顿时高兴不已,拍着手道:“你也觉得她唱得好?这二丫头,从小就喜欢唱戏,可惜她父亲一直拘着,拢共才学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能唱得这般好。”

  一旁的贵妇闻言,一脸讶然地问:“王妃这么说,莫不是还识得那唱戏之人不成?”她不说戏子,却说唱戏之人,分明是也早已认出了王雁如,偏偏还要作出惊诧的模样来。宝钦觉得,她演戏的本事也丝毫不逊色于王雁如。

  王妃哈哈笑了一阵后才回道:“那不是旁人,正是雁丫头。”

  众人闻言,纷纷称奇。秦国民风开放,唱戏听戏的人都多,不止又女儿家,京里甚至还有些权贵们自己去学唱戏的,所以,王雁如此举倒也不算太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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