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京华_绣锦【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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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雅笑道:“公主配不配得上三王爷,大伙儿说的可不算。这桩婚事乃是贵国君主亲自求来的,天下皆知。而今礼虽未成,可我们公主却也算得上是三王爷未过门的妃子。连王爷都未曾亲见,哪有先与大伙儿见面的道理。五殿下,您说是不是?”

  秦修一愣,浑不知这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说到他身上来了。他迟疑了一瞬,清雅就已经继续往下说了,“诸位若真有心想一睹公主芳容,倒也不是不可。不如jiāo由五殿下做主,先在诸位壮士中挑出最是孔武有力的英雄,回头再与三王爷决斗一番。若是真胜了,便是一战天下知,公主与这样的英雄见上一面,便是三王爷也断不会说个不字。即便是败了,也无可厚非。大伙儿说,妾身说得可有道理。”

  大家哪里管她说得有没有道理,只听说能跟三王爷打上一架就已经激动得快要发狂了。谁不知秦烈的本事,十五岁上战场至今无一败绩,要不怎么能称得上“战神”。偏偏他常年不在京城,而今好容易回来了,也是深居简出,不见首尾。这京里头想要寻他的人何止百千,既有想要投奔的有志之士,也有想要浑水摸鱼的混混,更有yù与他一战高下的好事之徒……偏偏王府的大门终日紧闭,侍卫们又面黑心硬,实在是无处下手。而今听得清雅这么一说,大家伙儿就全疯了,一窝蜂地朝秦修奔去,“唔里哇啦”地吓得秦修策马就逃……

  一会儿街上就清净了许多,九斤傻愣愣地看着远去的秦修和那一帮子人,很是替他捏了把汗。

  李柯鸣表qíng复杂地看看乱糟糟的大街,又看看面带微笑的清雅,脑袋越来越大。

  进了马车里,清雅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小声地道:“这些秦国人真野蛮,居然如此无礼。幸好三爷机警,要不然,我们怕是今儿要丢大脸。”

  宝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睛,道:“他们本就不讲礼数,我们若是一直端着,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对付秦修那样的流氓,只能比他更无耻。”

  她摇摇晃晃地好似要睡过去了,却又忽然想到什么,眼睛眯了眯,小声地叮嘱,“日后莫要再叫我三爷。”

  这一回路上就顺利多了,大部队浩浩dàngdàng地进了内城,再不见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刚过了谨身门,秦修居然又策马从旁边的小岔道返了回来,样子瞧着有些láng狈,额头上有几缕乱发不说,身上的袍子居然被人扯掉了一块。

  九斤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被秦修一瞪眼,赶紧又把嘴捂住,qiáng忍住笑意,板着脸,特严肃特认真地上前招呼,“五爷,您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大家对五爷不满意么= =

  ☆、第七章

  七

  秦修的几个兄弟中,他最不待见的就是老三秦烈,连带着跟太子的关系也不亲密,反而跟老二走得近,结果竟被人看成是二爷这一党。

  其实他跟秦烈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更不用说什么深仇大恨。两个人相互不待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战功。秦修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打仗,他总是能在血糊糊的战场厮杀中获得满足感。

  他脑子还算聪明,尤其是在统军步兵方面,因为喜欢,所以格外用功,学得也不错,幼时还颇得陈老太傅的器重。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天生的将才,他们甚至不用那么刻苦的学习,别人费尽了力气和心血才能领悟的东西,他们却总是很轻松地获得——秦烈就是这样的人。

  秦烈比秦修大两岁,他的母亲是最受皇帝宠爱的文贵妃。文贵妃有倾国倾城的美貌,生的儿子也比别的兄弟们都好看,小时候秦修还挺喜欢缠着他三哥。只是秦烈虽继承了文贵妃的相貌,xing子却是天差地别。文贵妃温柔贤淑,秦烈却是从小就喜欢板着脸,看人的时候冷冷的,跟谁都不亲。后来文贵妃因病去世,秦烈就愈加地冷漠起来。宫里头那么多兄弟,只有太子还能跟他说几句话。

  秦烈十五岁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跟老二秦颂打了一架,那会儿二皇子的母亲刘贵妃正得宠,非要严惩他。秦烈就一个人跑去了西北边疆找他的外祖父文老将军,正赶上北朝燕国来犯,他yīn错阳差地居然打了两场胜仗。之后便留在了西北,两年后,他领着五百先锋兵与燕国骑兵营于河谷□战,是役歼敌三千,生擒燕国大将军燕还,秦国战神之名传遍大江南北——那会儿,秦修还在跟着太傅学兵法……

  虽说后来秦修也打了不少胜仗,立下了不少战功,可论起打仗的本事,却从来没有人会提起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只知道秦烈,秦烈,还是秦烈!

  绕他秦烈再英武、再神勇,打再多的胜仗,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听老头子的话,娶个病歪歪、娇滴滴,心思还坏得不得了的小娘们儿!秦修盯着宝钦的马车,恨得牙痒痒。

  一行人顺利地过了内城,尔后便进了皇城。能住进皇城圈子里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再不济也是巨富商贾,道路很宽,但围观的路人明显少了许多,街边上停着些马车、轿子,行人们也多衣着光鲜。

  秦修摸了摸下巴,恨恨地笑。九斤在一旁看得心里发虚,忍不住小声地问:“五爷,您不会是又要玩什么把戏吧。”就算再不待见三爷,也不能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坏,更何况,也没见什么成效,倒是他自个儿还弄得一身láng狈。

  “你别管,”秦修咬着牙,得意地笑,“这回她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他的话还没说完,队伍就被人给拦住了。九斤抬头一看,却是一大群年轻女人。九斤立刻就猜到秦修的打算了,心里头暗道了一声:真狠!

  秦国的女人泼辣彪悍是全天下都出了名的。秦国人大多有胡人的血统,汉家的那些规矩礼仪并不看重,尤其是男女qíng事更是堂而皇之地提到台面上。丰城的大街上,每日都能听到各种各样旖旎的风流事,不是这家的小姐瞧上了那家的公子,自荐枕席,就是那家的小公子爱上了谁家的寡妇,chūn风一度、珠胎暗结……

  那些在郑国觉得恬不知耻甚至匪夷所思的事qíng,在秦国人看来却是十分自然,甚至还要添上些各种各样风流的说辞,引得众人大呼感叹一番。只要不是勾搭良家妇女,或是红杏出墙,秦国人都觉得,这是段风流韵事。

  所以,即便宝钦而今的身份是郑国公主,是秦烈未过门的妻子,只要礼未成,这些小姐们上门来闹,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这些千金小姐们可不比方才闹事的那些大老粗,骂不得,打不得,更不能像先前那般把人给骗走,就算是宝钦,这会儿一个脑袋顶两个大。

  拦路的女人们大多骑着马,手里握着鞭子,英姿飒慡的样子,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一脸敌意地盯着车队,来来回回地走。李柯鸣不敢怠慢,作了个手势让侍卫们将宝钦的马车层层围住。

  “五殿下,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李柯鸣早就瞧见了秦修那一脸得意的样子,自然猜到这是他布下的好戏,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秦修笑嘻嘻地朝那些小姐们直挥手,大声招呼道:“刘小姐,董小姐,你们这是gān什么,怎么能拦在路上呢。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这车里头坐的可是郑国七公主,老三未过门的媳妇儿。你们这拦着,可不是让我为难么。”

  人群中不知到底是哪家小姐接了话,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是知道是七公主我们才过来拦。那位大人莫要恼,我们不过是想瞧瞧七公主长什么样儿,三殿下的正妃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秦修朝李柯鸣摊手,做出一副无辜又无奈的样子,“李大人您也瞧见了,这些大小姐们,我可惹不起。不过左右也就是要见公主一面,她们又不是外头那些粗人,公主出来见一面,也不打紧。”

  李柯鸣气得浑身发抖,他什么时候遇到过这般视礼仪国法如无物的无耻之徒。不说郑国只是小败,就算几十年前失了十城,也不见谁敢如此轻视。

  他一气之下竟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倒是马车里的宝钦忽然开了口,声音极低,嗓音温柔如水,犹如沉静的湖泊。“妾身有一事不明,还请诸位小姐为我解惑。”

  外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辆宝蓝色的马车,车帘子开了一个角,以便声音传出来,同时又露出一角浓烈的红,在宝蓝绸布的衬映下显得格外艳丽,刺得人睁不开眼。

  宝钦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若是妾身相貌丑陋,入不得各位的眼,却不知大家要如何处置?”

  那群千金小姐们顿时噎住。若是七公主长得难看要如何办?她们却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秦烈要娶谁为妃,本就不是她们能说了算的。就算是再爱慕,再喜欢,人家秦烈不松口,她们也进不得王府的大门。今儿这般气哄哄地出来闹事,不过是心里头憋屈,咽不下这口气,才想要让这个远道而来的七公主丢个脸罢了。

  她们一不说话,宝钦就乘胜直追,继续道:“三殿下有天人之姿,妾身相貌丑陋,本不敢攀附,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身也做不得半点主。只是,妾身便是再配不上三殿下,这桩婚事却也是铁板钉钉,变动不得分毫。诸位小姐有来寻我不是的工夫,倒不如去求贵国天子。只需陛下一句话,便能凑成一段大好姻缘。只不过,若是陛下晓得各位做出这般无礼之事,会不会应,那可就不好说了。”

  那些小姐们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当场就有人开始犹豫不决,自然也有脾气坏的,尖着嗓子厉声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那郑国不过是个战败的小国,你便是公主又能怎样?”

  她这话一出来,不说李柯鸣,就是秦修的脸色也顿时黑下来。

  宝钦的脾气本就称不上和善,这些天不过是身子虚才日日在船上躺着,显得娇弱无力。即便是如此,李柯鸣和秦修也没从她那里讨得什么好。她又如何受得住被人这般□,顿时怒极,掀开帘子从车里走了出来。

  她个子高挑修长,将一身火红的嫁衣衬得高贵端庄,面上画着浓重的新娘妆,虽说与她原本的样子已大相径庭,却依旧艳光bī人。

  宝钦的五官本就生得好,再加上嬷嬷巧手画出的jīng致妆容,更是将她的美貌发扬到了极致。那入鬓的长眉,摄人的凤眼,如烈焰一般的红唇,在场这么多的千金小姐,谁不是jīng心妆扮才出的门,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及她分毫。无论是娇俏可人的,还是清秀雅致的,抑或是端庄典雅的,不管是谁,在宝钦摄人的容光面前,都通通地变得黯然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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