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京华_绣锦【完结】(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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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小姐严重了。”五斤笑嘻嘻地回道:“不过是帮着雇辆马车,我们三爷素来大方又客气,实在算不得什么。”

  温巧巧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没再理他。

  安和镇不大,自然也比不得鄞阳热闹繁华,镇上的客栈自然也狭小陈旧。好在秦烈和宝钦都在军营里吃过苦,这点困难对他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倒是温巧巧一直嘀嘀咕咕个不停,不是挑剔这个,就是嫌弃那个。五斤左右不去理她,由着她在那一众师兄弟跟前闹腾。

  到了晚上,宝钦却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镇上有个平安巷,巷子里的卤牛ròu做得极好,一时犯了馋。秦烈便让五斤去买,谁知却晚了一步,那店里的牛ròu早已卖得gān净。

  原本打算第二日清早再吩咐侍卫去买的,不想客栈里的伙计却道:“几位客官远道而来,故有所不知。那老郭家的店子早上是不开门的,非得等到巳时才行。”

  秦烈想也不想便道:“无妨,左右我们也不急,多等一两个时辰也算不得什么。”

  温巧巧听着这话,心里又怄了一阵。倒是她那几个师兄,先前还疑心秦烈一行是秦国的探子的,到了而今却是忍不住直摇头——若果真是探子,哪有不急着去打探消息,反而领着女眷到处走走停停的道理,遂便放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放暑假了,以后尽量更新早一点,不再等到大晚上了^_^

  ☆、第八十八回

  八十八

  出发之后没多久,发生了一件让当时的宝钦觉得很奇怪的事。

  因官道不好走,他们的马车跑得并不快,但在转弯的时候,却忽然撞到了一个人。宝钦是女眷,又在车里,自然不好出来查看,只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听得五斤温声细语和那人说话,却不知撞到的那人是男是女。

  一旁的秦烈却是一动也不动,似乎对外头发生的事qíng丝毫不感兴趣。宝钦见状,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道:“要不你下车瞧瞧,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烈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手一伸,把宝钦的手握住,打了个哈欠回道:“莲子的身手虽不如五斤,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又是早计算好了的,哪里就会撞到。”

  宝钦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敢qíng这撞车的事是他们早有预谋的!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皱了皱眉,很快又猜到了什么,凑到秦烈的身边去,一脸好奇地问:“你这是冲着温巧巧去的?”秦烈舍不得出卖色相,没法子从温巧巧那里打探消息,所以才另召了个姑娘来?

  可是——宝钦想,她若是青河山庄的庄主,晓得自己女儿是个这样的xing子,绝不会把重要的事qíngjiāo代给她。所以,那个叫做莲子的姑娘,其实是冲着那个大师兄去了吧。

  温巧巧的大师兄长得很是憨厚老实,属于扔进人堆里便找不出来的那种,名字宝钦一直不知道,只听得温巧巧和那几个师弟一直“大师兄,大师兄”地叫唤。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在这师兄弟几人中颇有些威信,便是温巧巧这个骄纵的女人,在他面前也会稍稍老实些。

  一念至此,宝钦对这个叫做莲子的姑娘愈加地好奇了。

  见她探头探脑的样子,秦烈忍不住心里发笑,揉着她的脑袋瓜子道:“急什么,一会儿五斤便会领着她过来,算是先给你添个丫头。”

  他的话刚说完,外头果然传来五斤的声音,“三爷,方才马车撞到了个姑娘,说是从坏人手里逃出来的,愿意卖身到府里。先前您不是说想给夫人添个使唤的丫头么,要不,请夫人瞧瞧,看合不合适。”

  装得跟真的似的!宝钦心里道,却还是从善如流地掀了帘子,微微探头朝外打量。那姑娘约莫十五六岁,柳眉杏眼,相貌倒是漂亮,只是穿得一身灰扑扑的,头发和衣服上都粘了不好灰尘和杂糙,看起来有些láng狈。

  宝钦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问:“你叫什么,多大了?”

  那姑娘低着头,怯怯地回道:“回夫人的话,小的叫莲子,今年十五岁。”

  “嗯,”宝钦点了点头,“瞧着倒是个机灵样儿,行了,跟着五斤去吧。到了客栈再洗洗,换身衣服。”说罢,便放下了帘子,竟似多问半句的兴趣也没有。莲子在马车外低低地应了一声,尔后便随着五斤去了后头。

  秦烈总算睁了眼,歪在车里问:“你不是挺好奇的么,怎么不多看几眼?”

  宝钦白了他一眼,哼道:“你当我傻呢,若真和她走得近了,她要怎么去打探消息。”

  尔后天还没黑,五斤便又过来询问晚上住宿的事。宝钦可算是品出了些意思来,他们这一路分明就是故意拖延时间,至于意yù何为,便不足为道了。

  莲子果然不负众望,很快与青河山庄那边的几个人混熟了,脸上虽还略有羞怯之意,但明显已经活泼了许多,笑眯眯地与那几个年轻男子说着话,时不时地还要红一红脸,便是宝钦看着,也觉得她十分可爱。

  见宝钦下了马车,莲子赶紧小碎步奔过来伺候,十分地殷勤。那边的温巧巧见她又是打热水,又是拧帕子的,瞧得十分眼热。莲子倒也有心,伺候完了宝钦,竟然还周到地又给温巧巧打了一盆热水来。

  温巧巧看向她的眼神顿时温和了许多。

  温大师兄却是有些急,三番两次地与温巧巧商议着是不是提前先走,省得耽误了正事。可温巧巧哪里肯,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拖延。温大师兄多少猜到她的意图,想劝解几句,又怕她着恼,仔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这一行人走走停停,费了有四五天的工夫,才终于到了广平县。而这个时候,莲子却几乎把这群人的底细全都摸了个通透。

  “今儿晚上就把他们全都弄倒了。”客栈里,秦烈压低着嗓音吩咐五斤,“你去城里找个地方把他们先安置起来,然后叫上云初和云佑,再加上我和夫人两个,明儿早上我们就一起去上晓村。”

  宝钦闻言,一时兴奋起来。她原本以为秦烈会拦着不让她去,定要费好一番口舌的,没想到竟然不用她提,他就先说了。

  倒是一旁的莲子急了,绷着小脸道:“那我呢?三爷您可不能过河拆桥,我才不要一个人留在城里。”

  她年纪小,样子又生得可爱,秦烈对她倒是比对五斤还要温和些,难得温声细语地解释道:“谁说让你一个人留在城里了,不是还有云飞他们么。再说,青河山庄这边也得有个人看着。你心思最细,非要让你看着我才放心。”

  但莲子显然没那么好打发,气鼓鼓地小声道:“三爷又诓我。就他们那几个人,何必还弄个院子圈起来,照我说,就去城外找口没人用的废井,全沉了了事。”

  宝钦万万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话做事竟是如此狠毒。虽说她自己也杀过不少人,但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断然没有什么善恶之分。可离了疆场,大家都是普通人,宝钦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生杀予夺之权。

  秦烈亦是怒了,本就冰冷的脸上立时笼上了一层寒霜,厉声道:“胡闹!小小年纪竟如此狠毒,这都是谁教的。今儿我若是不狠狠教训教训你,日后你还要变本加厉。五斤!”

  不等五斤应声,莲子“哇——”地一下哭出了声。但凡是女孩子,总是比较注重自己的仪容,便是哭起来,也多是嘤嘤泣语,婉转动人。可莲子却截然不同,一屁股坐在地上,犹如三岁孩童一般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一脸涨得通红,晶亮的泪珠子不断地从脸颊上滚落,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秦烈拿她却是没了办法,一脸无奈地瞪着她,还想再骂几句,可瞧着她这模样,哪里还骂得出来。宝钦虽是个姑娘家,可也没遇到过这样的qíng形,赶紧缩到了秦烈身后,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莲子哭了一阵,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来,却开始抽抽泣泣说话,“哥……大哥……我要大哥……”

  秦烈的脸上更加yīn沉了,挥挥手让五斤把莲子带了下去。

  宝钦约莫猜到了些缘由,上前抚了抚他的手背,柔声问:“莲子是谁的妹妹?”

  “老七的妹妹。”

  宝钦想了一阵,总算依稀想了起来,“是那个叫七条的?”那个七条就是她借了秦烈的兵跟王雁如比试时,杀jī儆猴,打了三十军棍的那个老七。到后来她才知道,老七不仅是秦烈的副将,还曾给替秦烈挨过一箭,受了重伤。

  他挨了打后就不见了踪影,说是当了逃兵。那会儿宝钦还觉得挺诧异,照理说,既然能做到秦烈副将的位子,怎么会因为挨了打就当逃兵。如今看来,这七条其实是早得了秦烈的授意,借机离开罢了。

  秦烈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老七自从受伤后就一直萎靡不振,甚至屡犯军规。那会儿被你训了一回,却是终于警醒了,便和我说要来北燕打探消息。我不肯,他竟独自走了,只把莲子托付给我。”

  “后来可有消息?”

  秦烈摇头。老七一走便是大半年,从此再无音信。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莲子格外纵容。

  北燕此地有不少秦国的探子,老七若是安好,怎么会半点消息也没有传回去过……

  宝钦不是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女子,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只是缓缓靠在秦烈的怀里拱了拱,伸手将他的腰牢牢环住。她心qíng不好的时候,秦烈也会这样抱着她,莫名地让人心安。

  静了一会儿,外头又传来五斤无奈的声音,“三爷,莲子又来了,闹着非要跟过去,小的可拦不住。”

  “让她进来。”秦烈扶着额头,无奈地道。宝钦失笑,她还是头一回看到秦烈的眼睛里有这般为难的神色。

  门开,莲子红着眼睛,吸着鼻子一抽一抽地进了屋,大声道:“我要去无名岛!”

  “不行!”秦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莲子睁大眼,狠狠地瞪着他。

  “此行五人中仅有一名女子,已经定下了由夫人假扮。”

  莲子立刻把敌意的目光投向了宝钦,咬牙道:“夫人身份尊贵,何必跟着我们一起冒险。不如就在城里候着,只消三五日,三爷便回来了。”

  宝钦笑而不语。

  秦烈也冷冷地盯着她不说话。莲子的眼睛里又开始水光涟涟,嘴一撇,正yù开口哭,一旁的宝钦忽然开口道:“换做是我,也不愿带个就会哭鼻子的小丫头在身边,不是明摆着要误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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