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京华_绣锦【完结】(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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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几个小辈,且又是江湖中人,自然没有人家亲自迎上门的道理,更何况,这几位本来就是冒牌货,自然更不在意。客气地与那人寒暄了两句后便进了院子。

  正屋里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相貌端正的中年男人,穿得倒也朴素,只是看起来jīng神不大好。

  见了众人进来,不待大家行礼,他便笑着拦了,寒暄了两句后又朝宝钦道:“你就是巧丫头?十年不见,竟已这般大了。你父亲总在信里说你任xing刁蛮,我看他却是太自谦了。我若是有这么个闺女,做梦都要笑醒了。”

  宝钦不好意思地笑笑,着脸不说话,眼睛却眨巴眨巴的,倒是有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涩模样。

  五斤恰到好处地与李忠勃说着话,态度不卑不亢,云初和云佑偶尔cha上两句,屋里的气氛倒是十分融洽。正当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李忠勃眉头微皱,仔细听了听,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宝钦心里一突,迅速地与秦烈jiāo换了个眼神——姓贺的来了!

  果不其然,方才在外头迎接的那个中年管事急急忙忙地进来通报,满头大汗,“大人,贺大人到了。”

  李忠勃垂着眼眸好一会儿没说话,正当那管事准备再唤一声时,才听到他沉声吩咐道:“请进来吧。”

  他的话才落音,众人就已经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李大人——”一身宝蓝色长袍的年轻人沉着脸缓缓走进屋,yīn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在秦烈和宝钦的脸上稍稍多停留了一下,最后落在了太师椅上的李忠勃身上,“在下听说,岛上又来了人。”

  李忠勃冷冷道:“本官早已跟机要处报备过,贺大人不会现在就忘了吧。”

  那个贺大人淡淡地笑了笑,自寻了个座位坐下,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李大人误会了,在下并无旁的意思。只不过,在下掌管岛上的安全,自然要cao心些。依照岛上的规矩,这新上岛的人,不管是谁,可都是要先搜身的。”

  搜身——秦烈瞳孔微缩,眼睛里顿时有了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懒了,天天窝在家里不想动,不想写稿子,不想出门,就睡觉,看电影,吃冰激凌。

  郑重地告诫各位没有抵抗力的妹子,不要买家庭装冰激凌,一不留神就一个人包圆了……

  ☆、第九十回

  九十

  秦烈一变脸,屋里的空气中忽然有种凝结的寒意,那个贺大人十分敏感地开始察觉出不对劲来,犀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五斤急得顿时淌出了汗,却又不敢作声。

  宝钦猛地站起身,一脸涨得通红,朝那贺大人怒道:“你……你无耻!”

  李忠勃赶紧出来打圆场,挥挥手让宝钦坐下,又沉声朝贺大人道:“贺大人,规矩不外乎人qíng,这几位都是本官请来的客人,千里迢迢才赶到本岛,怎好如此怠慢。话说,当日柳大人来岛上,本官可不记得贺大人也曾搜过身?”

  那贺大人脸色一滞,yīn冷的目光在李忠勃面上扫了一阵,一会儿,又瞧了瞧一旁满脸愤恨的宝钦,一会儿,又把目光落在面无表qíng的秦烈脸上。屋里静了好半晌,那贺大人竟然笑了笑,慢条斯理地站起了身,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低声道:“罢了罢了,既然是李大人的客人,此事就作罢。不过李大人也知道岛上的规矩,火折子蜡烛等这些东西是不能带上来的。若是诸位带了这些东西,趁早先jiāo与李大人,不然,日后若出了事,便不是三两句能说得清楚的了。”

  看他方才的架势,明明是要过来寻众人的麻烦,谁也不曾料到他居然重重抬起,轻轻落下,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把此事给略过了。

  不过既然人家给了面子,李忠勃自然感激,客客气气地起身把人送了出去。屋里众人面面相觑,五斤偷偷瞧了宝钦两眼,心里隐隐有了些想法,瞥了秦烈一眼,不敢说话。

  之后屋里的氛围愈加地凝结,李忠勃只当没看到,十分镇定地让下人过来领了他们住下。临走时又一再叮嘱道:“岛上对火石之类管得严,蜡烛火折子都是有定数的,晚上过了戌时不准燃灯。几位世侄初来乍到,怕是有些不习惯,过几日便好了。”

  大家自然晓得这是什么缘故,俱沉声应了。

  尔后便有先前那中年管事领着众人去了后头的一个小院子用饭,吃过饭后,便把房间给各人分了分,随即便告了辞。

  因这一路上耽误了不少工夫,吃完饭早已过了戌时,各处的灯都灭了,院子里一片漆黑。宝钦怀里倒是揣着两个火折子,只是不敢拿出来用。

  身处敌营,便是两人再黏糊,也没有住在一起的胆子。秦烈心中纵有百般不耐,也只得不舍地分房而睡。

  诸人初到岛上,不好肆意忘形,加上这一路舟车劳顿十分辛苦,这一晚上便安安稳稳地先困了一觉。大早上宝钦便醒了,睁开眼睛,外头才将将绽了些亮光。起了chuáng,换了衣服出来,秦烈竟然已经在院子里坐着了。

  这院子里没有种树,只有几丛低矮的花木,剪得整整齐齐的,半点美感也没有。而秦烈就在院子东边的水井旁坐着,穿一身藏蓝色的长袍,身上半点纹饰也没有,乌鸦鸦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来,衬得眉目愈加地清俊挺拔。

  听得身后宝钦的脚步声,秦烈并未转过身来,只遥遥地朝她伸出了手,却不知怎么就知道是她。宝钦刚yù过去握住他的手,院子门口却传来低低的脚步声,尔后便有下人小声赔笑道:“两位起得真早。”

  宝钦客客气气地与秦烈打了声招呼,唤了声“二师兄”,秦烈的脸上显出郁郁之色,扭过头去不理人。说话的工夫,五斤那几位也都起了,瞧见秦烈的臭脸,一个个都不敢作声,院子里的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

  用过了早饭,先前那管事又过来招呼他们,说是要领着大家四下里转一转,才yù出门,就被人堵在了院子门口。

  “岛上多蚊虫蚁鼠,又有瘴气为nüè,贺大人见诸位初来乍到,怕不留神便染了病,故派下官送了些药材过来。”来人是个高大的壮汉,瞧着年岁不大,偏偏还蓄了两撇小胡子,瞧着不伦不类的,但更让各位心中困惑不已的还是那贺大人的态度。

  昨儿晚上秦烈抽空与宝钦说了贺岚清的下落,那个壮志雄心的男人尚了公主,而今已是北燕的驸马都尉……宝钦闻言,终是恨恨地啐了一口,道:“却是便宜他了。”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得很,这后头定是秦烈推波助澜。以贺岚清做下的恶,便是杀了他宝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而今看来,秦烈却是比她还要狠一些——让那个志向远大的男人一辈子窝在驸马府里,可不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至于岛上的这位贺大人,秦烈推测此人乃是贺岚清的同胞弟弟贺岚希。贺岚希乃是贺家继室所出,名分上虽不如贺岚清那般尊贵,却是极受府里老爷子喜欢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与贺岚清才十分不对付。至于旁的,便是秦烈也了解得不多——到底只是个寻常官宦子弟,秦国的探子花的心思自然也不多。

  不止是宝钦,诸位也都愣住,一脸狐疑地盯着来人看。那中年管事倒是先反应过来,客客气气地朝那小胡子招呼道:“原来是孟大人,快请进快请进。”说话时,却还是忍不住仔细打量着身后那几个小厮手里的匣子。

  贺岚希与李忠勃素来不和,这几乎是全岛皆知的事儿了,虽说未曾撕破脸,但哪一回不是针锋相对,昨日贺岚希对他们一行“法外开恩”已是让众人疑惑不已,而今又如此客套,难免不让人遐想非非。

  管事一边招呼孟大人,一边捋着下颚的短须暗自琢磨,目光瞥见宝钦明丽的眉眼,心中陡然有了思量。

  不止是他,众人显然也猜到了些什么,脸色十分难看。秦烈这会儿却是冷静下来,倒也没给那孟大人脸色看,只冷冷道:“如此便多谢贺大人了。”说罢,竟毫不客气地打开了宝钦面前的红木匣子。

  孟大人脸色微微有恙,但终究没说什么。管事却睁大了眼睛朝那匣子瞅过去,想看清楚那贺岚希到底送了些什么宝贝来讨好宝钦。一眼瞥去,却是微微讶然。这匣子里只放了小半盒寻常的药材,虽说包得还算齐整,可实在称不上有多稀奇。

  这哪里想讨好女儿家的手段——但凡是有些脑子的,定要趁机放些珠花首饰之类的。虽说这里是个孤岛,可即便是没有珠花首饰,总有些金银玉器,贺岚希出身世家,总不至于连这些东西都拿不出来。

  孟大人清咳了两声,面上一派肃然神色,清了清嗓子,又道:“岛上管得严,许多地方不许出入,贺大人怕大家走岔了,叮嘱下官另诸位四处走走,也省得日后闹出岔子来。”

  这贺岚希好心得似乎有些过了头!宝钦心中暗道。一旁的管事正yù开口拒绝,却不想五斤竟慡朗地应了,还笑着道:“如此便有劳孟大人了。”说罢,云初和云佑还客客气气地朝那孟大人点头示意,宝钦不明所以,也跟着咧嘴笑了一笑。

  那管事愈发地觉得蹊跷,生怕一不留神,这几位便被贺岚希给拉拢过去了,赶紧悄悄唤了人去给李忠勃送信,自个儿则寸步不离地跟在众人身后,挨了那孟大人许多眼刀子,依旧陪着笑不肯走。

  那孟大人虽说长得不伦不类的,待人却十分和气,一路上笑语连篇,气氛居然十分融洽。更让宝钦意外的是,那个孟大人偷偷瞅了她好几眼,秦烈的脸上居然半点异色都没有,这可一点也不像他的作派。

  他们在岛上转了一上午,管事跟着越听越是心惊。这孟大人客气是客气,可未免也客气过了头了,竟然领着众人把整个小岛摸了个通透,除了仓库和某个机要之处外,竟是全都逛了一圈。贺岚希自统领岛上安全戒备后,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心中虽如此作想,那管事却始终面带微笑,恭恭敬敬地一直陪到结束,又恭恭敬敬地把孟大人给送了回去。等到中午用饭的时候,他还想再提点众人几句,只是见大伙儿气氛融洽,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这才作罢。一出院子,却是急急忙忙就去找李忠勃,将今儿这摸头不知脑的怪事一一说与他听。

  这李忠勃又是何等人物,一双眼睛比那管事不知要毒辣了多少,闻言只是冷笑,挥手道:“无妨,那几个孩子你都见了,都不是浑人,那贺岚希只怕是要白忙乎一场了。”说话时,脑子里又显出秦烈那一张冷冽的脸来,忍不住又摇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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