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先前哗啦哗啦的时候,梁盏听得心烦意乱,现在这声音没了,她也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不知如何自处。
这情绪对她来说委实太罕见了,以至于一时半会儿之间,她根本缓不过来。
等纪同光穿着浴袍出来,还走进这个本属于他的房间时,她干脆愣住了。
他倒是立刻解释了:“我拿两件衣服。”总不能穿着浴袍下楼去酒店开房。
梁盏张了张口,声音很低:“不然——”
“嗯?”
“不然算了吧。”她到底说了出来,“你这床也挺大的,我们将就一下。”
他手上还拿着一条毛巾,正擦头发,听她这么说,直接停下了动作。
因为某些心知肚明的理由,在这一瞬间,他们竟都没有看对方。
踌躇片刻后,他说:“你不介意?”
梁盏:“……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他沉默片刻,说那好吧,反正就一晚上。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委实天真了些。
对纪同光来说,这一晚上再难熬不过。
梁盏一睡着就喜欢抱东西的毛病多年如一,而她一靠近,他又怎么可能舍得推开。
她今晚碰上抢劫,虽然没怎么受惊,但折腾一遭,到底比平时累,躺下关灯没多久就睡熟了。
他被她手脚并用地缠着,好不容易蓄起些睡意,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她喊了自己名字。
那声音太过温软,似梦非梦,叫他无法不联想他们上一次同床共枕的场面。
早知如此,他应该洗个冷水澡的,纪同光想。
……
第二日一早,先醒的是梁盏,她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的。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她脑内播放了无数黄色废料,半夜果然梦见更多。
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是个医生,她并不为做这种梦羞耻。
……如果梦中的男主角没有呼吸近在咫尺的话。
时间尚早,纪同光还没醒,而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与他一同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姿态亲密更甚当年。
不论如何,这都超过了普通故交老友或发小的相处尺度。
意识到这一点后,梁盏又一次深刻地检讨了一下自己。
纪同光醒的时候,她正在心里痛陈自己的罪状,眉头皱得死紧,捏着被子的手活像是捏住了什么和她有深仇大恨的东西。
纪同光:“?”
“怎么了?没睡好吗?”他问。
梁盏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回神:“没有没有,我睡得挺好的。”
“早上想吃什么?”他又问,“虽然冰箱里没东西,但楼下的早餐店挺全的,你先洗漱,我下楼买。”
“我去公司附近对付一下就行。”梁盏不想麻烦他。
“你现在没有现金,也没有手机。”纪同光提醒她。
梁盏:“……”
移动支付使人失去手机就寸步难行!
“那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她说,“我不挑的。”
“行,你先去洗漱吧。”他翻身下床,迅速地拿起挂在床畔衣架上的衬衫。
梁盏都不用特地偏头,就能看到他解开了本来就散得差不多的睡袍带子。
她觉得自己的检讨反省全白费了,因为在这一瞬间,她几乎是立刻回想起了梦中那些无法为外人道的片段。
偏偏纪同光对此一无所觉,他换好衣服后,又弯腰拉开床头柜,拿出一双袜子,动作之间,腰腹线条勾勒无余。
穿完袜子,他还回头冲她笑了一下,说她放在浴室的衣服,他昨天就洗好烘干了,她直接穿就行,都是干净的。
梁盏:“……”
天啊,她怎么把这么要紧的事忘了?!
这件事导致她一整个早晨都处在恍惚之中,以至于跟他一起出门下楼的时候还呆呆地来了一句我好像没拿手机。
纪同光从未见过她这样,一时哭笑不得。
思忖片刻后,他说:“没有手机的确不方便,我单位有部没用过的新机子,上个项目的开发商送的,一会儿我拿给你,你先用着,等警察那边联系我了再说。”
证件和手机一同丢失的后果就是,昨天做完笔录,留给警察的号码都是他的。
梁盏有气无力:“谢谢你,回头这事解决了,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他想了想,说大餐吃太多了,不如请他吃她做的菜。
“没问题啊,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手艺。”她应得飞快,“上次的面太简单了,没有发挥的余地。”
两人这么聊着,很快就到了梁盏单位楼下。
纪同光让她先下去,手机他一会儿拿了送来。
“我司早上不打卡。”他说,“我不着急,但你不是早上约了病人复诊吗?”
“不打卡?”梁盏很惊讶。
“真的不打。”他笑着解释,“我们行业常年熬夜,用命换钱,所以大部分设计院,早上上班时间都放得比较宽松。”
梁盏听他这么说,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之前有一次,她得知建筑行业到底有多累后,诚恳建议他早日转行时,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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