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也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他说,“我要结婚了,就在这个五月里。”
她说,“我也是,也要快了。”
他问,“你会幸福的吧。”
她说,“会啊。”又问他,“你也是吧。”
他说,“是。”
她瞧着他,他也瞧着她,那温柔的眼睛像是一种抚摸,无声的悲伤似乎就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泪水落下来,可是毕竟擦干了,他似乎喝了一点点的酒,呼吸间有淡薄的酒气,门口的声控灯亮了一会,又灭掉,门口半开着,屋子里点着一盏灯,小小的灯,那朦胧的光勾勒出她瘦弱的身影,那朦胧的光映照在他的眼睛里,像是两颗暗淡的星星。
过了一会,他说,“我要走了。”
她说,“我送送你吧。”
他说,“好。”
电梯已经停掉了,只能到楼梯间里去,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她还穿着小小的蔷薇花缀满的睡衣和拖鞋,连手里还抱着一只枕头,可是她也没有想过要放下来,只是慢慢的往下面走,一级一级的走下去,昏黄的灯光亮起来,又灭掉了,她朦朦胧胧的想,这楼梯怎么这样的长,这样长的楼梯,是不是一个梦呢。
她送他到楼下去,外面还在下着雨,那样大的雨,就那样的落下来,天空是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呢,那么多的眼泪,会不会把眼睛都哭得干涸呢?
她说,“我要上去了,再见。”
他说,“我也要走了,再见。”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动,她望着他,他也望着她,门口的雨达太小,风把雨水倾斜的吹过来,浇在身上,她觉得身上很烫,可是簌簌的发着抖,她抱紧了枕头,说,“我真的上去了。”
他说,“好。”
她转过身去,打开了门,可是他突然拉住她,对她说,“清扬,你别走好不好。”
她看着他,他的头发上向下面湿漉漉的滴着雨,他的眼神疲惫而荒凉,就像是曾经的那一天,他就那样拉着她,对她说,“清扬,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温柔的点下头去,说,“好啊,我就在这里,我不走,永远都不走。”
他拉着她的手,她就迷迷糊糊的跟着,他拉着她坐到车子里去,她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他说,“我不知道。”
他开动了车子,“呼”的一下,挡风玻璃上蓦地一花,雨水劈里啪啦的砸在车顶上,砸的人似乎透不过气来,她坐在他的旁边,看见一滴水,狠狠的砸在方向盘上。
她知道他是在哭泣,他的泪水似乎要浇在她的心里去,漫天漫地的浇下来,她逃不开,她也避不掉。
他大开大合的打着方向盘,在漫天的雨幕中,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驶出去,他没有方向,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是想着,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好,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只有他们两个的地方去。
他轻声的说,“我有时候就想起过去来,有时候觉得那些事情就像是在昨天一样,那些欢乐,那些微笑,那些花朵,那蓝蓝的天空,似乎从来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雨,我特别害怕下雨,我觉得下雨的时候,人的心里,总是很悲凉。”
她的泪水落下来,就像是滚烫的硫酸,滴在手上,马上就要烧出一个大洞一样,她觉得连自己的心都给烧穿了,就那样空落落的,再也合拢不上。
他说,“清扬,我一直都在想你,很想念很想念,读书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走在路上看见漂亮的花,也会想起你来,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做那么多的事情,要是在一起的时间短一些,是不是就不会伤心了呢?”
她拼命的摇着头,拼命的要止住自己的哭声,她怕一个不能抑制,她就要嚎啕,就那样跪在地上,跪在雨里,拼命一样的哭,哭这些年受过的苦,哭这些年承受的伤,哭她逝去的爱情,哭她破碎的梦想,哭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她那样心疼的人。
他转过头来瞧着她,脸上依稀的水痕,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凄凉的说,“清扬,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想不明白,我想了很久,真的想不明白,明明我没有错,明明你没有错,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错的到底是谁呢?”
她去擦自己的眼泪,可是擦一擦,又落下来,她怎么也擦不干净,她轻声地说,“别难过,真的,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可是错的到底是谁呢,或许就是命运吧,可是它既然是命运,我们便也不能说它错,我们只能说那些都是注定的东西,注定的爱情,注定的仇恨,注定你在青春里相遇那个人,可是注定不能在一起,我们都很悲伤,可是我们都无可奈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生就是这样,你的梦想永远是你最耻辱的东西,你的爱情永远是你最疼痛的东西,还有你的努力,注定都是没有结果的东西。”
他开着车,车子像是劈开雨幕里的一道剑光,这样的天气里,高速路口都应该封掉了吧,可是既然要离开,还是会有别的路,这个世上有无数的路,虽然没有一条,会通向自由,通向幸福,可是还要闯一闯。
她说,“我有时侯觉得累,特别的累,有时候觉得自己原来活得那样认真,却也不过是被命运耍了一遭,所以还不如就不要认真,迷迷糊糊的活着,迷迷糊糊的死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该怎样就怎样吧,可是有时候又想,我原本那样的活着,却还是有很多美丽的往事,虽然那些往事回忆起来的时候心如刀割,可是毕竟是明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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